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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着门,都能听到马路上车辆的紧急刹车声和司机的咒骂声。

温令川瞥了一眼车窗外的崔时雨,扭头过来望我,正想说什么,可还没出口被我怼了回去,“你还是先去看看她吧,真想把大马路当成KTV蹦跶的话,建议她找斑马线上蹦,这样死了赔得多。”

我将车座调后,单手撑在后脑,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看着温令川解开安全带下车去追人了,我翻进驾驶位,一脚油门就将车开回了家。

车一驶进别墅,程嫂就拿着毛巾和拖鞋等在了门口。

“热水已经放好了,先生吩咐了,太太受了寒气,得赶紧泡澡驱驱寒。”

我换鞋的动作一滞,“他什么时候吩咐的?”

“就刚才,先生给家里打了电话。”

美人在怀,温令川还有闲心管我这个前妻的琐事。还真是……

温暖你我她。

泡热水会加速血液流动,我本想吃片药再去泡澡。可拉开抽屉,原本放药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程嫂!”

我喊了一声,程嫂马上冲进来,见我站在抽屉前,就了解了大概。

她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在地上发现的,就给捡起来了。”

她将药递给我,有些支吾着问,“太太,这药是你自己吃的吗?”

我怕她胡乱跟温令川说些什么,就摇了摇头,“不是,朋友落下的。”

听我的回答,程嫂松了口气。她伸手捏了捏围裙,打开了话匣子,“那就好,那就好。我之前看亲戚吃过,他得了癌,活不久了,做了化疗,吃了很多药,可后来还是死了。太太那个朋友,应该也是癌症吧?”

我没有回话,握着药瓶的手拢了拢,抿紧了唇。程嫂还说了些什么,但我只感觉全身发冷,身体抖得厉害,恍惚着什么也没听清。

等她走后,我迈进浴缸,在平板搜索框输入了我病症单上的疾病名称。

弹出图片上的病人,无一不是化疗后被推光头发,眼窝深陷的模样。

那些人即便积极地接受治疗,存活率到最后也不过仅有百分之三。

我从小到大都倒霉得很,小时候抽签分座位,永远都分不到中间的位置;长大了,死乞白赖结个婚,还没几年就被甩。

小事儿上我都没什么好运气,这种死生大事儿就更不必说。

何况,我这还是遗传。

或许连这百分之三的机会都达不到。

所以犯不着为了虚无的希望将自己困死在病房里,到死都不得安宁。

我删掉搜索记录,慢慢将身体沉入浴缸里。

温热的水没过我的锁骨,再往上,鼻腔、头顶。

我突然就在想,病死和溺死,到底选哪个更显得有骨气些?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在我忍不住想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一只手,从我的臂弯处绕过来,焦急地一把将我扯了上来。

我呛了水,弓着身子咳嗽着,还没缓过来,脸就被温令川掰正,直面着他。

“宁约约,你在闹什么?又想寻死,逼着我就范?”

温令川的脸色很难看,深沉的眸子里氤氲着怒意,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阴鸷。

他攥着我的肩膀,指尖的力道大得仿佛要就此捏碎我的骨头。

温令川鲜少发火,尤其是鲜少对着我发火。

为数不多的几次失态里,一次是四年前我从机场找到他,他坐在地上,拿手拼命扇自己耳光,然后仰着眸子狠狠瞪了我一眼,质问我,“满意了?”的时候。

一次是结婚后,我问他为何从来不让我跟他妈妈通电话的时候。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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