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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雨夜,他一手撑伞,一手牵着我,进了宫墙柳绿的深宫大门。

宫中人欺我弱小,他时时刻刻将我带在身边当差,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还对我说:“昭昭,往后这冰天雪地的深宫,就是你的家。”

也是那一天,我才知道他断了子孙根在宫里做了太监。

一年又一年,我陪着他从籍籍无名的小太监,变成权倾朝野的东厂九千岁。

陪他风风雨雨走了十年,我蹉跎了岁月,也没能等到他拿着婚书给我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是等来了他和皇后身边大宫女杜月菱的日日欢好。

既然等不到,我也该明白,人要及时止损。

当初因为裴堰一把遮风挡雨的伞,我为他留在宫里十年。

但往后的人生,我该自己走了。

第二日一早,我去了翠竹宫,将手中的宫牌递交给苏掌事。

“苏姑姑,我想好了,我愿意脱离宫籍,离开皇宫。”

苏掌事看着我,眼尾带着些许欣慰。

“想通就好,你这么好的姑娘就应该出宫找个好男人嫁了,哪能在这宫里蹉跎一辈子。”

我颔首点头:“姑姑说的是。”

苏掌事收走了我的宫牌,在宫女名册上找到“宋昭昭”三个字,郑重画了个红圈。

“还剩半个月,你做好差事交接,再好好跟裴爷告个别吧。”

“你是他亲自带进宫的,如今要走,也该有始有终。”

我回了梅苑。

看着院子里那棵开满红花的梅树,我有些恍惚。

初入宫时裴堰和我亲手种下的小树苗,已经长成了一株傲雪寒树。

只是今年这场雪格外大,将满树的梅枝全都压弯了腰。

真真是残花萧条。

我回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入宫十年,屋子里都是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身外之物。

唯有藏于枕头底下的木盒,被我每日擦灰除尘。

打开盒盖,里面是我和裴堰的婚书。

“裴宋两姓联姻,同心同德共写鸳鸯谱,谨订此约。”

当年双方父母为我和裴堰指腹为婚,定下嫁娶之期。

如今遥望无期,这婚书也该作废了。

傍晚,忙完御膳房的差事。

我拿着婚书去了竹苑。

我想同裴堰说清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彼此间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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