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夫人,谢泊珩开始来回踱起了步子。
当初若不是长子以命相搏,别说是如今的荣华富贵,他和那些残存的将士连命都得交代在北境。
倒是听人提及过冲喜一说,无奈问了许多人家,都没有合适的女子愿意嫁给世子。
要真能通过冲喜唤醒儿子,也算是弥补了心里的一桩遗憾。
按耐住内心的喜悦,谢泊珩一脸严肃道:“芊芊,这事你可得想清楚了,本侯并没有逼你。”
听出他是动心了,苏云芊心里也是一阵暗喜:“小女绝不反悔。”
她记得,谢灵后来的确有醒来,只可惜为护南境黎民,战死在了沙场,还被追封为本朝唯一的异姓王。
自己若能护到谢灵醒来,这样一位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就算不感念自己的恩情,也不至于像谢璟廷这般厚颜***,处处算计她。
然而,陈氏却不乐意了:“侯爷,芊芊怕不是在说胡话。”
继子都昏迷三年了,哪还有醒来的可能,这丫头横插一脚,不过是想报复自己的儿子。
不嫁给宥儿也就罢了,还要占着世子夫人的名分,这不存心恶心人啦。
陈氏急得连声解释:“侯爷,虽然我也希望灵儿身边有个贴心的人照料,可芊芊毕竟已经和宥儿拜堂成婚,哪能再嫁给灵儿。”
“这事并不难办。”
苏云芊细说道:“世子一直昏迷不醒,只需对外解释是二爷代世子娶亲便可,至于庚帖婚书的交换,对于侯爷来说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绝不答应。”
受了这等奇耻大辱,谢璟廷刚反驳出声,就迎来了谢泊珩一顿厉喝:“住嘴,你个混账东西,还有脸说话。”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他也只能认同这个办法,总不能真的闹出人命来。
满脸欣慰的望着苏云芊,谢泊珩笑道:“芊芊,你的请求为父答应了,为父必会将你和璟曜的亲事办理妥当。”
“多谢父亲成全。”
避开谢璟廷的视线,苏云芊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既然你答应嫁给璟曜,今夜就搬到那边去吧。”
谢泊珩懒得再看地上跪着的孽障,亲自领着主仆几人前往长子的院子。
眼看着自己的夫人转眼间就成了***,谢璟廷一脸的不甘心。
还想开口阻拦,却被陈氏一个狠辣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谢璟廷,你这些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陈氏心里正窝火,儿子还跟发了失心疯一样犯浑。
指着他怀里的女人,陈氏满是失望的摇头:“你真想为这么一个***自毁前程?连同你姨母也拖下水?”
再想到苏家那丫头,她心头更加愤懑。
自己本就恨谢灵,担心他醒来会抢了儿子的前程,这丫头还如此不识好歹。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翻脸不认人。
那丫头要守寡那就满足她,但苏家的嫁妆得留下。
朝着跟前婆子使了个眼色,主仆几人心急火燎的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眼见着众人陆续散去,卫姝才敢从谢璟廷怀里站直身来。
紧了紧披着的单衣,想到终于让那女人让了位,她心中阴云随之散去,高兴的开口道:“璟廷哥哥......”
话头刚起,谢璟廷就冷声将她打断:“姝儿,往后在府***不可再如此唤我。”
“......”
卫姝听得一寒。
这是不打算娶她?
可她如今能依靠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只好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姝儿记下了。”
谢璟廷沉默无声,陪着她往回走,心里不知为何突然空落落的。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见云娘如此违逆自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让他心里很不爽利。
卫姝小心翼翼的跟着,从未见过他待自己这般冷淡,莫名有些害怕。
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她其实有过许多憧憬,觉得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改变世界,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然而经历这许多事,她发现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好在她懂得如何拿捏一个男人,只要驯服男人的心,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知道谢璟廷在因为方才之事生气,卫姝又主动开了口:“是姝儿对不起姐姐,害二爷为难,姝儿想亲自去向姐姐赔礼道歉。”
“道什么歉?”,谢璟廷听得眉梢紧皱。
今日这事,他本觉得有愧云娘,可她这般胡闹,害得自己颜面扫地,自己绝不会再原谅她。
猜到那蠢女人是故意气自己,凭她那性子,过了这冲动劲,顶多明日就得来央求自己。
总不能真的跟一个活死人过一辈子吧。
念及于此,谢璟廷冷笑了声,搂紧卫姝,柔声宽慰道:“姝儿,你莫要理会她,只要有我在,这府上没人敢为难你。”
卫姝顿时有了底气,冲他吟吟一笑,放心随他回去。
......
夜已深沉。
苏云芊跟着谢泊珩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里面还亮着灯。
环顾了眼静悄悄的周围,见谢泊珩压轻了脚步,苏云芊也示意洛儿、柠儿放缓了步子,一道跟着入内。
一行人刚行至门边,忽见两名女使紧捂着鼻子,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
几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放肆。”
谢泊珩气得***一吼。
猝不及防的看到侯爷过来,那二人吓得颤颤巍巍的跪下身去,其中一人没忍住,扶着门框直接吐了一地。
“侯......侯爷,世子已经完全无法进食,奴婢们喂给世子的流食他都吐了出来。”
另一人忍着胃里的恶心翻滚,胆战心惊的禀道:“世......世子怕是真的不行了。”
闻着从屋子里散发出来的刺鼻味道,苏云芊内心也不由一震。
不应该呀,谢灵虽然昏迷了好些年,可一直都是能够进食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快,快去请府医。”
苏云芊尚在迟疑中,就见谢泊珩着急忙慌冲了进去:“璟曜,我的璟曜呀。”
可才片刻的功夫,又见他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扶着门的另一边不停呕吐。
所有人都鼓瞪着双眼,不敢说话,院子里陷入死一般沉寂。
不多时,医师便至。
用余光不停打量着苏云芊,医师只进去察看了眼,也是一副作呕状出来。
缓了好一阵,才神情凝重的望向谢泊珩:“侯爷,世子......他已经咽气了。”
见此情景,一名老婆子立刻凑了上来,大声嚷嚷:“侯爷,世子白日里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不行了?”
不怀好意的瞥了眼苏云芊,她扯嘴道:“怕不是苏小姐同世子八字不合,克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