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栀皱着眉将电话移远了,还是能够听到陈穗如那气急的声音。
“你明知道你和周昱的婚期已经定了,你还敢出去鬼混!还被偷拍挂网上了!”
偷拍?
裴予栀眼睛微微眯起。
“要不是周昱帮你把热度压了下来,这件事要传到周家那里,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裴予栀没理会陈穗如后面说的一大堆指责她的话,只捕捉到了周昱的名字:“周昱压热搜?”
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周昱在包间里那些大言不惭羞辱她的话。
他会这么好心?
“你还好意思说!你竟然整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来!我们裴家的脸都要被的丢尽了!要是不解决,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陈穗如的话还没有说完,裴予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冷哼一声:“说的好像你有当过似的。”
戚栢意察觉到了裴予栀情绪的变化,担心地问了一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裴予栀摇了摇头,与此同时,窃听收到了一条信息,是周昱发来的。
「在哪里。」
裴予栀只瞥了一眼,刚要按下熄屏键,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通,周昱警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裴予栀,我不管你在哪里,别忘了,今天是周家家宴!”
这个她倒是差点忘了,裴予栀坐起身来:“知道了。”
“你现在在哪里?”
周昱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怎么,周公子要来接我?”裴予栀随口调侃道。
电话那头的周昱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一向乖顺的裴予栀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不然?你以为我什么场合该做什么都分不清?”周昱冷哼一声。
裴予栀没理会,发了一个定位,挂了电话之后又慢悠悠地躺了回去。
戚栢意疑惑:“不是有事吗?又不走了?”
“有人接,不着急,慢慢来。”裴予栀懒懒答着。
夜色像阴霾一样迫近而来,仿佛无边无际的厚墨水大量涂抹在地平线上,就连微弱的星光都没有。
黑色帕拉梅拉停在路边,周昱正靠在车旁,烟雾缭绕,看到裴予栀款款而来的身影时,稍愣了一下。
其实,裴予栀的样貌是属于极其美艳的那一挂的,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不加修饰却万分妖娆的狐狸眼,明净清澈间掺着几分妩媚,踩着高跟鞋走来的那几步,轻易就能走到人的心里去。
曾几何时,裴予栀在他心中,也算是红玫瑰朱砂痣一般的存在,但相识的时间久了,他就开始腻了,再加上她总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吃不到,自然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现在的裴予栀于他而言,就像是红玫瑰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既扎眼,又让人不快。
“怎么这么慢?”
他皱了皱眉。
一个小时前他就到这里来了,硬是等了一个小时才看到她出来。
“家宴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要好好捯饬一下啊。”裴予栀抬手将额前碎发撩至耳后,看向他,唇角微勾,“怎么,周大少爷能把我当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让你等一个小时就不耐烦了?”
周昱怔住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所以,昨天晚上,他在包间里面的话,裴予栀什么都听到了!
“所以你现在是装也不打算装了是吗?”周昱皱了皱眉,语气不悦地质问道。
裴予栀只是眨了眨眼睛:“你猜。”
“你——”周昱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裴总是周总的未婚妻,他等您是应该的,只是这毕竟是周家家宴,要是因为裴总迟到了可不好。”
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
裴予栀侧目瞥去,果然,是白藜。
周昱现在养在花瓶里的白玫瑰,也是周昱的床前明月光。
裴予栀的目光落在白藜那刻意抬手掩饰的脖颈,特意拉高的衣领也没遮住那一抹红色的吻痕。
显然,周昱在等她的一个小时里,也没闲着。
裴予栀收回目光,面无表情:“走吧。”
说完,也不等周昱,径直坐在了车后座。
“裴予栀,你……”周昱咬牙,最终不情不愿地跟在她后面,坐到她旁边。
车子刚行驶起来,周昱就开始质问了:“裴予栀,你说实话,你去夜店做什么?”
“你觉得呢?”裴予栀单手撑着太阳穴,反问道。
周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冷冷出声:“我谅你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来。”
“是吗。”裴予栀扯了扯唇,故作惊讶。
“我还不了解你?”周昱轻呵一声。
他和裴予栀从小一起长大,裴予栀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
乖得跟个鹌鹑似的,不然昨晚也不会接到他的电话就冒雨把文件送过来。
并且,她喜欢他。
就算这些年来他早已磨灭了对她的感情,他也笃定,以裴予栀的性格,断然做不出那种事来,只当她是为了周少夫人的位置跟他赌气才这样,过几天就会好了。
不过这次,他觉得裴予栀闹得确实有点大了,所以,他的语气也透着几分不悦:“别怪我没提醒你,谨言慎行,要不是我帮你把热搜压了下去,你以为你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跟着我去周家家宴吗?”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傲慢的意味,仿佛他这么做,裴予栀就得对他感激涕零。
“噢,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裴予栀随口应着。
“裴予栀,你这是什么态度!”周昱瞪她一眼,对她现在的转变很是不习惯。
裴予栀这才侧目看向他,语气冷淡:“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周昱:“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比我清楚。”裴予栀眼角余光瞥了白藜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她既然听到了他羞辱她的话,自然就知道了,周昱和白藜之间的苟且。
但比起对裴予栀性子变化的惊讶,周昱对于自己出轨被发现反而显得淡然多了:“噢,你说白藜啊。”
坐在副驾驶的白藜不动声色地蜷缩了一下搭在腿上的手指。
比起裴予栀被爆出来的绯闻,周昱和白藜之间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在周家的雷区里面蹦跶?
周老家主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根本不会承认白藜的存在。
所以,这次周昱和裴予栀结婚,最紧张的应该是白藜才对,紧张周昱对自己的态度。
以往白藜和周昱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旁敲侧击地问起,周昱都会回答他和裴予栀早就没感情了,他现在爱的人是她。
而现在,周昱开口就是一句:“你放心好了,白藜不会像你这么计较名分,我会娶你,给你周家少奶奶的名分,但除了婚约,你也别肖想其他。”
言下之意,他既要裴予栀这么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也要白藜那样温柔解乏的解语花。
名正言顺有名正言顺的用处,地下情有地下情的趣味。
裴予栀嗤笑一声:“周昱,你可真虚伪。”
“这是利弊权衡。”周昱丝毫不避讳,因为他笃定,白藜的身份确实不比裴予栀,翻不起多大的浪,并且,目前来看,白藜显然比裴予栀要听话得多。
殊不知,坐在副驾驶的白藜,手指早已紧紧掐进了掌心肉里,拿起窃听,发了一条信息。
——
很快,车子驶进了周家庄园的大门,并在大厅门口处停了下来。
裴予栀刚下车,周昱就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了手肘。
而裴予栀也很自然地挽了上去,在迈进宴客厅的之际,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虚假的笑容,和周家各房长辈问好。
席间有人询问:“听说了吗?这次家宴,周家长房那位太子爷周靳臣也会回来。”
“当然,这下周家可就热闹咯。”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干什么去了……”
还还没说完,一道尖锐的女声就突然传了过来:“裴予栀,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家的家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