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走远后,我想着回屋,就看见我家羊圈里的山羊都抬起了头,它们死死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我跑到西屋,把西屋的门关上,我小叔的手臂还在地上,只不过,那只手臂已经被吃空,只剩下一张皮,那只肉虫不见了。
我虽然害怕,但也好奇。
我拿了根木棍,小心翼翼地把肉皮挑起来。
肉皮底下有一摊血,黏糊糊的,看起来很恶心。
我把肉皮放到一边,用木棍搅了搅那摊黏稠的血,那摊黏稠的血,被我分成大大小小十几块,可没过几秒,它们又聚在了一起。
像是有什么引力,把它们聚在一起。
我用木棍又搅了几下,划分成四块。
我还故意把它们距离拉开,每块黏稠血的距离超过一指宽,可我刚分好,它们就又聚在一起。
真是怪了。
我拿起木棍,使劲儿拍打几下,黏稠的血被打飞,溅到桌子,凳子上,还有一滴溅到我眼睛里。
我用手揉了揉眼睛,没啥事,不疼也不痒。
我把手里的木棍扔掉,心想这回总不能聚在一起了吧?
我盯着地上的血看了看,那摊血没再聚拢,我看了眼屋外,已经是傍晚,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
我把东屋,西屋的门锁上,又把羊圈的门关好,然后去我三爷家。
我三爷家住在村西头,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年轻的时候娶过媳妇,也生过孩子,但后来都死了,说是掉河里淹死的,连尸体都没找到。
后来,我三爷又娶了几个媳妇,但都意外死了。
村里人就说我三爷克妻,没人敢嫁给我三爷,我三爷就这样自己过了几十年。
我进了三爷家的院,喊了一声:「三爷。」
没人回应。
我三爷家有两间房,一间是住人的东屋,另外一间是做饭的仓房。
这两间屋都没开灯,难道我三爷不在家?
我又喊了一声:「三爷。」
这次我说话的声音,明显提高几个调,可还是没人回应。
东屋的门没锁,难道我三爷睡着了?
我把东屋的门推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儿扑面而来,这恶臭味儿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我进了东屋,我三爷家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屋里又没开灯,屋里很黑。
我走到土炕旁边,就看见我三爷背对着我,侧躺在土炕上。
我小声说:「三爷,我爷让我来你这儿住一晚,他俩去镇上了。」
我三爷没反应。
我脱了鞋,上了土炕。
我爬到我三爷旁边,用手推了推我三爷的肩膀:「三爷。」
我三爷突然睁开眼睛,我看见一条又细又长的红色虫子在他眼球上爬,从左眼球爬到右眼球上。
那红色虫子像针尖一样细。
我被吓个半死,喊出了声:「啊!」
我连滚带爬地下了土炕,我三爷猛地坐起来,把屋里的灯打开。
我三爷说:「东福,你咋了?快上来。」
我三爷朝着我招了招手,我下意识地看向他的眼睛,他的两只眼睛发红,布满了红血丝,真怕那红血丝会爆开。
见我不说话,我三爷又说:「东福,你咋了?」
我从地上站起来,小声说:「三爷,你刚才睁眼睛,我看见一条红色的虫子在你眼球上爬。」
我三爷皱了皱眉头,他笑着说:「瞎说,虫子爬眼球上,那人还能活吗?」
见我不说话,我三爷又问:「这么晚了,咋自己来我家?你爷你奶呢?」
我说:「我小叔被肉虫咬了胳膊,我爷我奶送他去镇上了,家里没人,我爷让我来你家住。」
我三爷愣了几秒,他皱着眉头说:「川子让肉虫咬了?」
我点了点头。
我三爷叹了口气,他说:「我早就劝过你爷,肉虫那东西不能养,你爷就是不听,这回好,把川子的胳膊咬了。」
我三爷点了根旱烟,他连着抽了几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三爷抽完旱烟,扔给我一套被褥:「睡吧。」
我还是有点害怕,小心翼翼地上了土炕。
我三爷笑着说:「离我那么远干啥?我还能吃了你?」
我三爷说完这话,把我的被褥拉到他旁边,我俩距离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