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云贺知韩全文_第16章

一群人吃完饭后还是按照来时的车辆座次回俱乐部，阿金、子弹和贺知韩的车行驶在队伍最后。车辆到达俱乐部时，比他们先一步回来的队友已经回宿舍。三人在俱乐部门口下车，阿金tຊ晚上吃得太多肚子不舒服，这时说要去园区门口的24h药店买一盒健胃消食片。
“你快去，我俩在这儿等你。”
贺知韩用手推了阿金一把，让他赶紧走，眼看阿金的背影已经越走越远，子弹知道贺知韩的意思，先开口道：“走走？”
贺知韩没有回答子弹的话，只先一步迈开步子朝前面走去。夜里的园区很安静，没有白天人来车往的嘈杂，可以清晰的听到隐藏在路边草丛里小虫子发出的叫声。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灯下，路灯拉长两个错落排列的影子。
“抽一根？”子弹自然地将一支烟递过来。
贺知韩本能地想拒绝，也只是一瞬的反应时间后，他顺手接过拿在手上。子弹已经点燃一支送入嘴中，猛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很快就融进夜色里。他把手上的打火机扔过来，明黄色的打火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低低的弧度，分毫不差地落在贺知韩手里，略显生疏的，到底是把手上的烟点燃。
“真的没有遗憾吗？”
吐完嘴里的烟，贺知韩尽量平静地问。
子弹手中的烟已燃过一大半，手指轻弹，白色的粉末在空中打旋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地。
“我二十岁入行，到今年整整六年，有时候想想真不可思议，开始是因为不愿意念书加上有那么一点天赋，所以选择了这条路。开始的想法是最多打两年，存一点钱就淡出圈子，可以自己去做做生意，找个班上也行。结果每打完一个赛季想的是再打一个赛季，最开始那几年我以为这种想法是不愿意考虑未来的得过且过。直到前年身体开始有伤病，比赛打得越来越力不从心后，我就悟出来了，我是热爱我的赛场的，让我一直走到今天的是热爱而不是而过且过。”
手中的香烟已燃尽，子弹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重重地踩了两下，然后捡起扔在一旁垃圾桶里，人也顺势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他拍拍身旁的空地，示意贺知韩上前。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话一点不假，每年都有一大批既年轻又有天赋的新人加入，别人的努力也不比你少，凭什么你一个老人就能一直霸着这个位置呢。和其他老选手相比，我已经比他们多打很长时间了。我啊，现在确实是身体和操作都有些吃力了，所以，其实我很感谢你和阿金，你们的加入让我们队补强才有机会去到总决赛。”
听到这一席话的贺知韩深受触动，他们队内其实对子弹的退役都有心理准备，毕竟作为联盟年纪最大的选手，退役这一步是迟早要面对的。真到这一步，心里还是五味杂陈的，职业选手间的感情和普通同事完全不一样，是同吃同睡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不管是哪位队友离开，心里都有万般不舍，像是一直在同一辆车上的伙伴，走着走着……终要一个接一个下车，而车上的人必须捂着眼睛耳朵继续往前走。
“可是……”贺知韩想说，可是我们没有夺冠，那你会不甘吗。
子弹打断他的话。
“没有可是，亚军何尝不是荣誉。每年就春秋两次联赛，最多就四支队伍能有机会去总决赛。你去看看，有多少选手打了一整个职业生涯都没去看过总决赛的风景。”
像是今天晚上说的话格外多，子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拍拍贺知韩的肩膀，后来干脆伸过手臂讲他揽住。他能明白他此时内心的低落，像当年的自己看队里前辈退役离开，是对队友离开的不舍还有对自己职业生涯未来不确定性的忐忑担忧。
“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可乐，硬要说遗憾的话，我就怪我这身体拖累我不能让我和你们继续战斗，至于别的……努力过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大男人没什么好说遗憾的。”
远处传来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想来是阿金买完药回来了，子弹先起身，伸手把还坐着的贺知韩拉起来。
阿金回来时看见这两人果真在外边等自己，心里说不出有多感动，左手右手分别揽住两人的肩头。夜色里，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此刻变成了三人，不再是前后错落，而是并肩向前。
熄了灯的宿舍里，可能是今天那支烟的刺激，让贺知韩现在毫无睡意。他躺在床上不敢频繁翻身打扰到室友，身体的束缚，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添一层慌乱。除了子弹的事外，不可否认的他对今天看到的肖一云以及她身边的男人耿耿于怀。
他首先想到的是肖一云昨天发的那一条朋友圈，所以，是因为那个人才这么高兴吗。他此时有些说不上的泄气，这感觉有点像高三那年。
记忆中那时正是五月初夏时分，操场上的大树枝叶繁茂，刚好能挡住正午时分灼人的阳光。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就高考的高三学生们，课业不再像之前那般繁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都到这个时间点，培养良好的应试心态是老师们关心的重点。因此每每到午饭后的时间，很多同学都喜欢在操场走一走，亦或是在树荫下听听音乐放松身心。
贺知韩不是学习好的那类学生，他的父母也深知这一点，也早早给他安排了出国深造这条路。于是乎升学对他的压力就显得微乎其微，他也喜欢中午这时候在操场找一个角落窝着，有时候是打一会儿盹儿，有时候是一边听音乐一边开一把游戏。
这天中午，贺知韩和往常一样，窝在自己习惯的位置，正想闭眼休息一下，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杂乱，明显不止一个人，他越过挡住自己的石墩看过去，是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生走在前，是自己班上的一位男同学，被男生拽着的女生走在后面，身形被前面的男生挡住一大半，从贺知韩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脸。
“肖一云，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男生略带强势的逼问，虽是询问的语气，但他的气势强势地容不得别人考虑。
听到从男生嘴里叫出的名字，贺知韩身体如遭雷击，他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身体，准备随时冲出去打断这一场告白。
“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叫老师来了。”说着强硬的抽出自己被大力拽着的手臂，语调急促地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大家都是同学，挺尴尬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男生还是不想放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到。
肖一云哪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她每天被妈妈督促着学习，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想这些问题。特别是最近，越临近高考压力越大，她本就不是有学习天赋的人，能常年稳定在年级前50名，靠的都是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时间和努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师还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当然是喜欢和我一样成绩好的人啊。”肖一云无所谓的说，她今天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心情烦躁，说出的话也没了平日的教养，她想的是眼前的人赶紧离开，最好是以后大家碰着都绕道走。
男生听了她的话如她预想般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青春期男生身上的骄傲即使是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也是不容践踏的。
肖一云看着走远的背影，不由得长松一口气，有些不爽地揉了揉头发，也朝教室方向走去。
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贺知韩本来端坐的身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以懒散的姿态窝了回去。
喜欢学习好的男生吗？
他心里衡量着自己和肖一云在成绩表上间隔的名次，无奈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