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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炼很快归来,以他的本事,打听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二爷,那丫头叫宋若棠,十八岁了,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三年前卖身进了云家,卖身契在大夫人继母手中。”

沈喻把玩着一个松花色的络子,听到宋若棠的名字,怔了一下。

她的名字里也带一个“棠”字吗?

齐炼接着说,“人们都说整个侯府的女孩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宋若棠漂亮,她手巧,女红出色,还会做衣裳,听说去年大夫人送老太太的那件仙鹤拜寿衣,就是那丫头的手笔。大夫人整日把她关在屋子里刺绣,不许她出门,可还是被大爷给盯上了。”

“还有呢?”

“二爷还想知道什么?”

“她老家是不是在江南一带?家中有没有行医之人?以前有没有养过狗?”

齐炼面露难色,“二爷,你说的这些哪能从府里打听出来?”

“那就去外头打听。”

齐炼领命,一头雾水地走了。

沈喻将那个络子珍视地用丝帕包好,压在枕头底下,放安心睡去。

沈彦没得手,恼恨至极,摔摔打打直到鸡叫。

翌日一早,宋若棠正伺候云澜洗漱,云澜的奶娘徐嬷嬷慌慌张张地走进来。

“太太,不好了,也不知是哪个多嘴舌的,把昨晚闹出的动静漏到老太太耳朵里去了,老太太连早膳都摔了。”

云澜身子颤抖,惴惴不安起来。

她爹不过是个五品员外郎,她本就是高嫁,婆母又刻薄寡恩,她怀着孕也免不了站规矩,在侯府的日子如履薄冰。

老太太护犊子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程度,谁惹她的宝贝儿子不快,就跟要她的命一样。

此番请安,又免不了一顿责罚,说她管教不好丫头,不能替侯爷分忧!

徐嬷嬷瞄了一眼垂首的宋若棠,“你跟着太太去给老太太请安!”

宋若棠捧着漱盂的双手一抖,内心涌起一阵委屈。

徐嬷嬷要她去给云澜挡枪!

可她又有什么权利拒绝呢?

到了宁寿堂,沈老夫人果然面色不善,云澜怯怯不敢开口,徐嬷嬷福身道:

“老太太,太太她怀着身孕一直害喜,精力不济出现疏漏,若棠昨晚冲撞了大爷,今儿人带来了。”

说着她朝宋若棠瞪了一眼:“还不跪下!”

宋若棠跪下,沈老夫人看清她的容貌,不由得一怔。

她是经过大世面的,宫宴也参加过,眼前这个丫头的容貌,只怕皇帝的三宫六院也不及。

巴掌大的鹅蛋脸,乌发雪肤,眉似新月,唇若红樱,尤其是那一双秋水眸,盈盈如波,眼尾上挑,勾出一丝媚态,全身上下素净得没有一点装饰,却依旧不减半分倾城之姿。

看着她,沈老夫人不由得想起老侯爷最宠爱的那位姨娘,怒从心生。

她一巴掌拍在红木堂桌上,冷笑道:“好个美人,我竟不知侯府里还藏着一个西施!”

“你大爷要你做通房,是抬举你,你哭天抢地做给谁看?伺候你爷,难道还委屈你了不成?”

宋若棠咬着嘴唇,压下心头的委屈,她想分辨,可又有什么用呢?

沈老夫人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吗?

是非对错在她眼里根本不重要!

“去,到外头跪上四个时辰!心术不正的狐媚子,我看着就心烦!”

外头下着秋雨,冷风凄凄,光是站一会儿都觉得凉气入骨,要跪上四个时辰,人还能活吗?

云澜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徐嬷嬷扯了扯她的袖子,眼神示意她别出声。

从她进屋到现在,沈老夫人也没说让她坐下,她还怀着身孕呢,老夫人就这么不体恤,想来是气坏了。

宁寿堂外头铺的全是鹅卵石,一块块石头凹凸不平,跪下去像是钝刀子割着肉。

宋若棠跪在雨中,豆大的雨点,如冰刃一般往身上砸,透骨的寒气,争先恐后往身体里钻,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鼻子酸酸的,眼泪一颗颗砸在鹅卵石上,又很快被雨水冲刷。

她好想回到自己的家,有爹娘疼爱,就不用被人这样作践了,可一想到家里的境况,她又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突然,院门口的丫头朝里面喊了一声,“二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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