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阿蛮寝宫的时候,听着路边宫婢小声议论着。
“听说,阿蛮公主心疾又犯了。”
“皇上也真是宠爱阿蛮公主,听说连那条救人无数的福泽白鹿的一对犄角都被割下来给阿蛮公主泡水了。”
我冷然笑笑,今日,他们要的是我的心。
只是离了今日后,我剜心而亡,飞升成仙,我的精血自然也是要一并收回的。
不知道那时,顾北城和沅稹没了我的精血,又该如何拯救这个病秧子。
高台之上,阿蛮公主捂住胸口,不停闷哼。
“沅稹,我的心口好痛,好痛好痛……”我知道她一定不痛,因为她此时看着我的眼尽是得意。
她早有打算,装得羸弱。
我清楚她恨我,因为当年她是被我建议送去邻国和亲。
可她贵为公主,享尽荣华富贵。
国家危难,百姓***,她的站出可以挽救一个国家,又为何不可?
她在顾北城和沅稹不舍的目光中被送往邻国和亲,她本该嫁与邻国老皇帝。
是我一遍遍强硬态度,与邻国对峙才把她夫君换成邻国太子。
她本该也有得完满人生,是她自甘轻贱在邻国与人苟合,才受尽夫君嫌弃。
她恨我,我知晓。
她想要的也不过是我的命而已。
7.闺蜜特地要求,她是灵鹿,取她的心口肉一起入药,药效更好。
她的夫君顾北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多递来一把刀。
闺蜜红着眼,对着顾北城开口:“顾北城,我恨你。”
“被你囚禁的日子,我整整受了三千道鞭子。”
“你可知道我在心里一鞭鞭数着,我想我陪你征战沙场,你为我梳头三千次,那我便给你三千次机会。”
“可这三千鞭,你一鞭不落的全打在了我身上。”
“现在,该是我们放手的时候了。”
闺蜜手中举起刀子,对准心口狠狠刺去。
我不清楚,当顾北城接过那一小块心尖肉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他走上殿前,搂紧阿蛮公主的手松了几分。
“阿蛮,你的药引子来了。”
阿蛮公主捂住心口,又叫痛了几声,抬手指向我:“阿蛮要她的。”
我抬眼,看着我不远处高坐的夫君,正哽着喉咙为他的白月光妹妹祈福,释然笑笑。
“阿蛮公主,您要的药引,我给你。”
“沅稹,我们从此不复相见。”
刀子没我想象的锋利,甚至很钝。
剜在心口时,我在想,这样的刀子,这样的手脚,也只有沅稹能做得出来。
我太了解他了,恨和爱都是。
刀子***在地时,我和闺蜜相视一笑。
剜心之痛,远不及被挚爱之人所背叛。
现在,我们不爱了。
8.一阵疾风呼啸,我和闺蜜一同飞入虚空。
果然如天道所言,我和闺蜜逐渐身体开始充盈起来。
闺蜜的鹿角长了出来,甚至更加的修长。
而我的精血也一点点得归体内,甚至幻化出了第二条狐尾。
就在我和闺蜜高兴时,虚空之中却传来了两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不会死!
她们不会死!”
现在后悔了吗?
可我们早该清楚,你们爱的是阿蛮公主,从不是我和白泽。
现在,一切尘缘已定,从此日日是良辰。
在仙界的日子,我和闺蜜悠闲地飞起。
我们选了一份美差,在蟠桃园里看桃。
闺蜜负责种,我负责吃。
不对,是摘。
闺蜜更是靠着种植仙桃的能力,把早已支离破碎的小灵草残叶给种活了。
七七四十九日,小灵草就冒出了头。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小灵灵!
你活了?”
小灵灵只露个头,得意笑笑。
“这里的灵气可真足啊!
用不了几天,我就能化***形了,到时候我一定是个***!”
确定是小灵灵后,我二话不说把在外收集灵露的闺蜜叫了回来。
一见面,大家就相拥而泣。
“小灵灵!
你居然活了!”
“小白白,我终于活了!”
小灵草得意地扭了扭头,“怎么样怎么样,本草第一次化形是不是个写真!”
闺蜜眼眶慢慢湿润,“美!”
我们都还记得,在人间小灵灵最想化形***。
那时,她却被阿蛮公主残忍肢解。
9.一晃,就这么过去了十年。
我和闺蜜带着灵草偶尔在天界观看着十二星宿斗转星移。
不禁感叹从大商国离开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时间是一味良药,我恍惚也忘记了我经历的那些。
只是偶尔无意间看见手上的伤疤时,还会想起那个雪天,我一遍遍地为沅稹割腕放血。
就在我逐渐开始淡忘这一切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天道却突然降下了一道熟悉的天雷。
下一秒,顾北城和沅稹齐齐哽咽出声。
“诺诺,小白,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我呆愣在了原地,迟疑的询问天道。
“天道,这是为何?”
天道一道天雷降下:“一切都是命数。”
我僵硬在了原地,看着沅稹一步步猩红着眼朝着我走来。
我不自觉地后退几步,他抬起的手让我心头一悸。
可下一秒,沅稹却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一下下抽着自己的脸。
“诺诺,是我错了。”
“诺诺,求你跟我回家。”
可是我又何曾有家?
我冷冷笑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沅稹。
曾经,跪在地上,一遍遍向他乞求的人是我。
现在,我不管他怎么来,又为什么而来?
他都不会原谅他。
因为,从她选择阿蛮开始,我的一颗心就已经碎了,它从此都不可能再拼好了。
顾北城也和一条狗一般跪在地上,一遍遍乞讨着闺蜜能够回心转意。
他们说,他们从始至终对阿蛮公主只有亏欠。
他们以为我们有法术,无所不能,所以他们更加偏爱阿蛮。
他们也想不到我们会因此离开,他们爱我们,等我们走后,发现离不开,忘不掉,夜夜心痛难眠。
他们舍弃了大商国千年的国运,向天道换来了一天的相见机会。
千年换来一天的见面机会。
我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原来他们自始至终都从没有在意过大商国的国运。
阿蛮公主的出现不是国运消散的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理由是沅稹和顾北城,他们从未在意过大商国。
这样两个男人,又该如何撑起这个国呢?
10.十年未见,沅稹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多了,年少时的傲气少了。
可是,他哭着抱着我的腿要我回去时,我总能想起,他还是那个大商帝王傲气不可一世的沅稹。
因为当年我也是这般乞求他,求他放过我和闺蜜。
可他却还是要剜下我的心头肉,替他的白月光治病。
恨是忘不掉的,他将我关进镇妖塔里折磨的时候,此生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了。
闺蜜***控着藤条将顾北城捆起,顾北城对闺蜜更多是侵占,他要用行动用蛮力去夺回闺蜜。
可现如今,闺蜜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行医治病的小鹿了,她只是随手一甩藤鞭就直直地将顾北城打跪在地。
我看着沅稹泪眼婆娑,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诺诺,我求你。”
“再回头看我一眼好不好?
从前我辜负了你,现在就要我用余生来弥补你可好?”
我把沅稹扶起,看着他的脸也失神。
“沅稹,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雪天嘛。
那时你还很小,你的气息经脉微弱到没有。”
“你虚着嗓子说,姐姐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你沅稹一句对天起誓,此生定不负我。
要我***为你放血数十次可结局,我却被你剜心而忘。”
“这么些年过去了,我爱过你也恨过你,从此不想多有纠缠。
你们的誓言,就像烂在大街里的白菜,不值分文。”
“诺诺,从前是我的错,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看着沅稹认真的脸,我得意笑笑:“你说你爱我,该如何证明?”
沅稹乞讨开口:“诺诺,为了你,我愿意做一切。”
“连剜心,也愿意吗?”
沅稹迟滞了半刻,然后点了点头。
“那块心尖肉,是我欠你的。
诺诺,对不起,我还给你。”
我递过去一把刀,恍惚间又好像回到了多年前。
沅稹一双眼噙着泪,一把尖刀深深刺进沅稹的心脉,血顺着刀柄滑落直下。
“诺诺,给你,我不欠你的了。”
我笑着接过沅稹的心尖肉,然后不屑地丢在地上。
“沅稹,你可知道,在镇妖塔时,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那孩子是死在你手中的。”
“所以,你该拿什么还?”
“我也不可能原谅你。”
11.时间到了,沅稹和顾北城一起被送回了大商国。
临走时,顾北城被闺蜜用藤条五花大绑,她对着我笑笑,“他们说着爱我们,离不开我们却亲手将我们推走,再用道德威逼我们。”
“爱?
早都不爱了。”
“甚至连恨我们都算不上。”
是啊,时间淡化了我们一切。
往后我与闺蜜只有星辰大海,不会再受困空山。
12.阿蛮公主番外我从小是藩王送进宫里养大的孩子。
很小我就清楚我要成为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我接近太子沅稹让他爱上我,又对摄政王顾北城表示爱慕,要他与我定下婚约。
我本以为,我会在他们之间抉择。
可一切,都在一个女人的出现全都消失了。
他们都说她是天降的祥瑞,是来拯救摇摇欲坠的大商国的神女。
可只有我清楚她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之间,摄政王和太子都有了新妃。
而等老皇帝驾崩,沅稹登基的第一刻,他们就将我送去了邻国和亲。
那天,我砸光了沅稹送给我的一切东西,包括我们定情的白玉。
书里常说白玉易碎。
我清楚我就是这宫里的白玉。
瓷净没有瑕疵被供养得完美。
可很快我就要碎了。
我一遍遍地乞求着新皇和摄政王这两个我最爱的男人。
可他们却冷漠地看着我,忘记了他们的誓言。
我被送去邻国和亲之时,半路遇匪被玷污了身子。
等到了邻国太子的床了,我被嫌恶地一脚蹬下了床。
那是我第一次受到屈辱,可后来我才清楚这一天是我无尽梦魇的开始。
我怀孕了,邻国太子天阉。
所以他们都清楚我这胎是与盗匪杂交的孽种。
但为了绵延,他们要我诞下了这个孽种。
我看着那婴儿的脸,我就回想到那个撕心裂肺的晚上,我是如何地被扒下一件件衣服,失去清白。
可我,做错了什么?
那时,我只求一死,开始背着太子和旁人***。
然后被发现,又是一顿***。
血肉混着泥巴结痂原来是如此的痛。
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只有我被送去和亲。
期间,我写了无数封信寄给我曾经最深爱的两个男人。
可整整十年,没有一封回信。
他们不爱我,我知道。
十年非人的折磨,才听闻顾北城带着大商将士打了进来。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第一刻慌了神。
因为此时,我还带着了个十岁的孩子。
那是我的屈辱,所以我不能让他随我一起,索性我将他推进战场,看着他被乱刀砍死。
我装作清白,泪眼婆娑地躺倒在了顾北城的怀里。
十年的深算,我清楚拿住一个男人的心,最好的便是要他愧疚。
从此我一***,总算卧榻绵绵。
再次看见沅稹的时候,他比顾北城还要心疼。
大商国兴,我便是尊贵的公主。
大商国败,我就只能任由欺凌。
所以,我都如此破败,这个国家又凭什么这么好!
我斩断了大商国三处国运,又终日装病要沅稹用精血温养我。
我要毁了沅稹,毁了这个国家,还有那个抢走我一切的女人。
我先杀了那个女人最爱的灵草,我要他们疯癫,最好是对我动手。
果然,她们上套了。
她们被沅稹关进镇妖塔,却迟迟不舍得弄死。
所以,我又开始故作患有心疾。
我要心,要这个女人的心。
可那天,她们挖得很决绝,甚至嘴角含笑。
我本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可等这两个女人完全死了,顾北城和沅稹又开始疯了。
原来,他们还是不够爱我。
他们把罪责全权怪罪于我,开始对我责骂,***,将我关进冷宫。
曾经爱得有多么深,现在对我的恨就有多么强烈。
十年,又是一个十年他们将我关在冷宫永不得出。
我好恨。
听说,他们找到了那两个女人,可两人却还是疯了。
原来他们赌上了千年国运,整个大商国很快随之坍塌。
顾北城一双腿又一次被打进来的叛军打断,而沅稹也如一条野狗一般被扒皮倒挂生生放血。
至于我,又一次故作娇羞地躺进了男人怀里。
顾北城和沅稹的现状,便是我要叛军首领做的。
我轻柔地躺在叛军首领怀中,得意笑笑,幻想着从此能够跟着他混个妃子当当。
可没想到,他上一秒还说爱我,下一秒就一剑刺穿了我的心脏。
这一刻我才清楚。
原来爱如浮萍,从来就不能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