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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之日,沈府后院早早的挂起白幡。

全府上上下下都迫不及待等夫人金氏闭眼。

“棠棠还不肯来见我?”

金盏盏眼睛早已睁不开,只是强撑着,想再见女儿一眼。

过了许久,身边伺候的人并无答案。

“我这个母亲做的…棠棠怕是早已经恨极了我…不见也罢。”

金盏盏略微咳嗽,棠棠是她怀胎十月所生,可是夫君沈堇之一心只想有个男孩,对棠棠不喜。

她又***劳全家事务,也很少有时间理会棠棠,久而久之,棠棠变得顽劣不堪。她只好用更加严厉的手段叫棠棠听话。

可惜……正因为如此,她亲手断送了与棠棠母女情分。

“已经派人去请姑娘了,姐儿说到底是您亲生的,不会真的忍心不来见您。”

金盏盏身边的陪嫁丫鬟扶虹只抹着眼泪声音哽咽。

“我看着其他几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多年来从姑娘这边拿了多少好处!可是那个女人还没有进门,她们就都去巴结她去了!姑娘一片慈心结果管家管出一群白眼狼来!”

扶虹咬牙切齿,她恨不得上前去把其他几房都扒皮抽筋!

金盏盏目光泛出苦涩,当初她是下嫁给沈堇之,只因为父亲看中沈堇之才华。

可是她嫁进来才发现,沈堇之冷清冷性。

她便专注做好一个妻子的职责,承担起后院所有繁琐的事,只为了叫沈堇之在朝中不被家事所累。

眼看着沈堇之即将官至首辅,她也以为自己会苦尽甘来。

没想到,一场病来的又急又快,她早已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可沈堇之呢?

他带回了养在外面许久的外室!

门外突然一阵吵闹声,连扶虹都出去了,骂声哭声混在一起听不真切…

金盏盏猛的咳嗽几声,眼中蓄满了眼泪,再次抬眼时只看见一女子身穿孝衣带着一个男孩站在眼前。

“夫人可还记得我?”视线里那女子模糊一片,金盏盏却早已清楚来人的身份。

如今能够站在眼前的。

自然只有沈堇之即将扶正的外室!

可是这外室金盏盏也是见过的,就在她生棠棠的第三年,沈堇之带来了眼前的女人。只叫她给这女人安排一个管账的差事…那时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原来从那时起沈堇之就谋划着这一天了!

“多谢夫人***劳府中的一切,才让沈郎走到今天,我们***二人,永远感激夫人的恩情。”

她一寸一寸呼吸渐渐的弱了下来。

“此前未进门,只因沈郎不舍我委身做妾,才一直将我们***养在外面。”

“多亏夫人嫁妆丰厚,日夜***劳,我们***倒也锦衣玉食…”

“如今…沈郎与我的孩子已经十岁了。”

十岁!

她与沈堇之成婚也不过才十年!

“光顾着感谢夫人,差点忘了告诉夫人棠棠这孩子和我投缘,她亲口说,我比夫人这个亲娘好上千倍万倍。”

“夫人放心,棠棠毕竟是夫君的血脉,我定会替夫人好好照顾她。”

“毕竟我没夫人的能耐,只觉得儿女双全、承欢膝下才是人生幸事。”

那女子一声声一句句如同魔音贯耳。

原来她的一辈子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窒息感扑面而来,她硬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一片发黑。

金盏盏好像整个人坠入冰湖之中,她猛的伸起手来只是想抓住岸边的救命稻草…可是却摸到了一只温暖的手。

“姑娘!下头的人也真是,姑娘在此处小憩,那些不长眼的也不给姑娘盖上一床薄被。”

扶虹声音清晰的就在耳边,金盏盏猛的睁开眼,扶虹面容明显的变年轻了!有一个荒诞的想法出现在脑中,她一把捏住了扶虹的手腕,故作正经的去问扶虹。

“如今…是我成婚第几年了?”

扶虹有些狐疑的瞧了一眼她这才低声道。

“如今正是第四年。”

扶虹只当姑娘没睡醒,也并未多问。

“姑娘可还要歇一会儿?”扶虹拿了一张白毛毯子盖在了金盏盏的身上。

这张白毛毯是她当初的嫁妆之一,她很是喜欢。后来却因为三弟妹喜欢,她转手送去了。

果然。

她竟然回到了过去!

她立刻站起身子来,只是感觉浑身上下轻快的不行,再也没有了***病榻的病弱之感!

金盏盏眼角微微发红,她还未说出话来,外头就有下人来报。

“夫人,前头二爷与老夫人正在等您。”那丫鬟抬头瞧了一眼金盏盏又有些欲言又止。

“你这丫头…还有什么事一并说来就是。”扶虹做事是个干练的一看就知道那丫鬟有话还未说完。

“二爷…二爷身边还带了个丫鬟装扮的女子…只怕不是府中下人,是叫夫人收在身边伺候的。”

丫鬟犹犹豫豫到底是把话说了出来。

“该不会是二爷如今有了纳妾的心思?”扶虹倒吸一口凉气。

金盏盏捏紧了自己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正是成婚的第四年,沈堇之曾把那外室带回来过…但不是纳妾。

而是只要她把这个女子收入房中做个管账的丫鬟。

那时的金盏盏无论做什么都是谨慎的,随便来的人她不敢重用,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

想起上辈子自己竟然是被那个女子活活气死。

她只觉得心中满腔怨恨。

“他不会。”

金盏盏三个字脱口而出,沈堇之不过只是一个有些文采的穷书生,如果不是她低嫁过来…沈堇之得到了父亲的提携,恐怕他这辈子也只能做个六品小官。

所以上辈子沈堇之才会将那对***藏在屋外整整十年。

直到她快死的那一刻,才迫不及待的把人给接进来。

但如今的沈堇之还需要父亲的提携,他即便有这份心思,也万万不会有这个胆子!

“姑娘也千万别太相信姑爷了,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成婚四年了姑爷也从未对姑娘有半分好脸色,即便是个泥人也该有几分气性的,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姑娘也千万别说奴婢挑拨夫妻感情,只是…姑娘太顺着姑爷了,反倒让姑爷不知道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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