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甯回到院中,开始翻开账簿,清点财务。
侯府从太祖那代起,到了谢北潋,历经四代几十年经营,已经非常繁荣富裕了。
除了这座先皇赐封的宅子,郊外还有庄园,闹市区有商铺,另外,还有历年来皇上的赏赐,至于战场上缴获的奇珍异宝,更是无可估量。
所以这些固定资产,保守估计也有一千万两白银了。
每年朝廷的薪俸、田庄租金、铺子分红,这些流动资产加起来,约上十万两白银,足可以应付府中每年的开销了。
这样一笔庞大的家业,林瑟瑟当然要嫉妒了,而沈妙甯掌管了中馈,对谢北潋的爱也不稀罕了。
沈妙甯盘点了半天,感觉有点累了,便合上账本,坐到了窗前的古琴前。
这架古琴名唤惊鸿,是从汉代流传下来的,用料考究,历经千年仍是音色清脆。
这是生母遗留给她的,从小陪伴着她长大,大婚的时候就带到了侯府。
沈妙甯纤指拨动着琴弦,一缕婉转悠扬的琴声飘荡开来,如同蜿蜒的小溪,流淌在明媚的***中。
这时候,林瑟瑟带着丫鬟巧莺,来到了院门前。
她直愣愣地瞅着院门上的匾额,關雎院,那黑压压的两坨字,什么意思?
巧莺对主子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她连自己住的夢月軒也不认识。
不过,她来自牧民家庭,识字少也不奇怪。
“姨娘,这是关睢院,取自《诗经》里的一首诗名,表达了一种两情两悦、至死不渝的爱恋。”
林瑟瑟内心又酸溜溜的,这关雎院比起她的梦月轩,一看就高档大气有内涵,肯定是谢北潋从前取的。
走进院内,上首三间高大的正房,两侧有厢房簇拥,雕梁画栋,富丽轩敞,很符合她现在的主母身份。
随着琴声抬眼望去,便见沈妙甯端坐在花窗前,优雅地***琴,好像一幅精致的仕女工笔图。
沈妙甯听到声响,倏然收住了手,而袅袅的琴声还在梁檐中流转。
春鹂走出来,看到林瑟瑟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声喝斥。
“你竟敢擅闯少夫人的院子,既然进来了,还不过来请安?”
林瑟瑟走进屋,轻飘飘地说,“你们这些古人,总讲这些褥文繁节,早上请安,上午请安,见了面就要请安,不觉得累吗?”
沈妙甯站起身来,凤眸一挑,“我们是古人,那你是什么人?”
林瑟瑟感觉说漏了嘴,岔开了话题,“反正,我待巧莺如姐妹,从不端主人的架子,大家都是妈生的,凭什么低人一等?”
春鹂反驳道,“主子不保持矜贵,哪来的威严,何以服众?”
林瑟瑟看着她摇头,“真是可怜虫,没有一点***意识,你已经被驯化出奴性了。”
她以一种人间独醒的姿态,走到了沈妙甯面前,摇头叹气。
“你也很可怜,婚前连男人的面都没见过,沦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现在谢北潋不爱你,根本不愿碰你,你守着这婚姻还有什么意思?”
“沈妙甯,我是真心替你不值,你不能因为那一纸婚约,就将自己禁锢在樊笼中,你应该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去大胆追求自己的真爱。”
沈妙甯唇边涌起一丝讥讽,好像看着一个小丑,“林瑟瑟,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瑟瑟一摊手,“谢家不能休你,但你可以主动和离啊,没有爱情的婚姻,守着一堆钱财也没有幸福可言的。”
林瑟瑟说着,凑近她耳边,“反正,你跟萧景修也情投意合,不如早点离了嫁给他。”
沈妙甯浑身一震,想起谢北潋昨晚的话,难道这个林瑟瑟真的会妖术,能洞穿她所有的一切?
“你究竟是谁?是人还是妖?”她冷声问。
林瑟瑟诡异一笑,“我是一个知道你所有秘密的人,你的过去、未来,我全都一清二楚。”
林瑟瑟望着她慌乱的样子,暗暗得意,凭着她对原小说的熟悉,一定会将沈妙甯拿捏得死死的。
她继续蛊惑道,“沈妙甯,萧景修不仅长得俊美文雅,作为皇嫡孙,将来还会位登大统,到时你做皇后母仪天下,岂不比这个侯府主母更风光?”
沈妙甯眸中闪过一丝凄色,确实,前世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惜她知道了结局。
当她帮助萧景修灭了谢家后,萧景修带着她的继妹沈妙窈出现了,这个男人不仅对她虚情假意,还一直脚踏两条船。
最后,萧景修凭着灭掉谢家有功,顺利坐上了皇位,沈妙窈也成了皇后。
这一世,她绝不会成为别人血淋淋的踏脚石。
沈妙甯冷声一笑,“林瑟瑟,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侯府,还要除掉所有的对手,保护好谢家!”
林瑟瑟眼中闪过诧异,她记得没错啊,在谢北潋回来后不久,沈妙甯又去跟萧景修幽会,密谋栽赃侯府,怎么忽然改变心意了?
沈妙甯紧盯着她的脸,“林瑟瑟,我警告你,不管你是何方妖孽,想兴风作浪,也只有死路一条!”
林瑟瑟对上她深邃幽暗的眸子,深深打了个寒战。
这跟原著中的沈妙甯很不一样,书中的沈妙甯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心思单纯,好哄易骗。
而现在的她,高深莫测,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威慑力,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这时,谢北潋匆匆闯了进来,“瑟瑟,你没事吧?”
他刚刚上完朝回来,听说林瑟瑟来关雎院了,担心她被沈妙甯欺负,赶紧过来护花了。
看到林瑟瑟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上前牵过她的手。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以后见到她,要绕一远点,咱们回去吧。”
沈妙甯望着他们依偎着离去的背影,多少有些伤感,从前他对自己也是这样温柔如水,那时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春鹂安慰她,“少夫人,虽然这个林瑟瑟有几分姿色,但是目光肤浅,举止轻佻,世子爷是贵族子弟,断不会真正喜欢她,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沈妙甯默默道,“谢北潋喜欢她,我并不在意,可总感觉她神秘莫测,跟常人不一样,咱们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