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迎着男人刀锋般的目光,轻言细语开口:“要想打败北芒国,两国便只能是盟国。”
“呵……”燕龙弈轻笑了声,唇角掠过一抹讽刺。
司言神色不变:“燕王有没有想过,燕国和大宣结盟多年,为何突然出尔反尔,背弃燕国?”
燕龙弈想过,可这次领兵的是大宣雍王。
是那个为了大宣百姓,连圣旨都敢违背的雍王。
是那个在上京城,和他彻夜长谈,手拉着手说要共同抵抗北芒***的雍王。
他视雍王为兄长,为知己,为可以推心置腹,共谋大业之人。
雍王却在最为关键的时候,背叛了他。
“燕王应该知道,两国交战并非只有战场因素才能决定胜负,朝堂亦能。”
司言神色平静地看着燕龙弈,“大宣朝堂***,内政不修,忠臣良将逐年凋零,如今的大宣皇帝更是宠信妖妃,昏庸无道,奸臣***,鱼肉百姓,蒙蔽圣听,此中种种,不可不察。”
燕龙弈没想到,一个司徒府的千金竟有如此见识?
燕龙弈眸色深沉:“司姑娘可知,身为大宣人,这般非议大宣朝政,对大宣皇帝出言不逊,乃是杀头之罪?”
“我知道。”司言莞尔一笑,“但大宣皇帝不会知道,燕王也不会跑到他面前去告我的状。”
少女清浅的笑容,让低沉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那司姑娘认为大宣所犯下的错误,该由燕国来承担吗?”
“当然不该。”司言语气肯定,“大宣有错,这是毋庸置疑的。”
司言回视着燕龙弈,语气如风:“可燕王殿下也要明白,把一国大事寄托于某个人身上,是你这次作战最大的失误。作为一军统帅,燕王不但不该轻易信人,还要想好战场上会出现的种种意外,这种意外,包括雍王不出兵。”
燕龙弈一阵怔愣。
少女温和平静的声音,简直直击他的灵魂。
没等到雍王援军的时候,燕龙弈心底有多少次责问自己?
他为什么没想过雍王不出兵的情况?
他太信任雍王了。
他太信任这个曾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共同抵抗过北芒***的大宣***。
他们歃血为盟,对天起誓,说要齐心协力,共诛北芒国。
可最后,雍王背叛了他。
司姑娘说得对,错的不只是雍王……
作为燕国大军的统帅,他要为自己的失误负主要责任。
司言神色柔和道:“北芒国在面对燕国和大宣联手时,首先想到的就会是***两国,无论是从战场上,还是从朝堂上,燕王这次不是败在用兵上,而是败在朝堂谋略上。”
大宣朝堂的***,燕龙弈是知道的。
可他以为,雍王为主将,会以大局为重。
哪怕大宣皇帝的圣旨压下来,雍王也会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可他到底还是忽视了雍王的处境,算错了这一步。
雍王不像他,背后有燕皇和燕太后全部的信任。
雍王在大宣的处境,步履维艰。
司言放轻语气:“燕王若是死了,北芒国的阴谋才是真正达成了,届时燕国和大宣反目,正好给了北芒国逐一吞并两国的机会。”
司言说着,从怀里拿出燕龙弈给她的白玉无事牌,用指尖轻轻摩挲。
“那时,我又到哪里去兑现燕王给我的这份恩典?”
燕龙弈陷入了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燕王若是还想保护燕国,还想让北芒国退兵,便只能和大宣联手,只有两国勠力同心,才能大破北芒***。”
司言极为耐心地说道,“燕王若是想清楚了,我愿意主导此事,帮助两国重新联手,共同对抗北芒国,只要燕王愿意给燕国,给大宣,也给我一个机会。”
燕龙弈满是诧异地看着司言,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说这番话是不是疯了?
她无权无势,又能做什么?
她能代表大宣吗?
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有救命恩情的女子,燕龙弈终究没有狠下心来回击她。
燕龙弈眸光微敛,神色淡淡道:“恐怕没有机会了,我中了敌军狼毒箭,没有梁军山手上的解药,活不了几日,司姑娘帮我刮毒,也不过能延长几日寿命罢了。”
“能延长几日寿命,就足够我拿到解药了。”
燕龙弈:!!!
今***已从这丫头嘴里听到多少狂言妄语?
燕龙弈目光深邃看着眼前女子,回想起她用***替他刮毒的场景。
那时,她是何其从容,何其镇定。
此时,她又是何其猖狂!
若是换了一般人,燕龙弈只会觉得是痴人说梦。
可眼前女子说出这番话,竟让他觉得振聋发聩。
她可是从满是尸骨的死人堆里冲出来,救他性命的人啊。
“司姑娘说笑了。”燕龙弈理智地回了一句。
“我从不说笑。”
司言神色冷定,一双黑眸锋芒锐利,让燕龙弈不禁浑身一震。
司言淡淡道:“只要燕王能多活几日,我便能拿到解药。”
她能单枪匹马从守卫森严,满是监控的敌军基地拿到机密资料。
也能从北芒国大将军手上拿到狼毒箭解药。
燕龙弈正要开口,司言轻柔的声音再次如一道惊雷炸开。
“我不但要从梁军山手中拿到狼毒箭解药,还要让北芒国二十万大军有去无回。”
燕龙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