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死于谎言
我因为丈夫的一句谎言,死于一场火灾。
结婚四年,我和季晏礼的婚姻终于走到尽头。
这次争吵。
是我先向他低的头。
这天是我生日,我做好一大桌子的饭菜。
希望季晏礼能回来。
可回应我的却只有简短一句:「我有工作要忙。」
当晚,他口中提到的酒店意外失火。
我不顾消防员阻挠冲进火场。
可笑的是,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谎言。
他不知道。
就在他和初恋手挽着手欣赏烟花时。
我还在熊熊烈火中,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1
「不行!我的丈夫还在里面!」
讲道理说,我这人还是挺怕疼的。
可真当面临生死抉择时。
我还是披上打湿的毛毯,不顾消防员的劝阻。
执意冲进火中。
可惜,火势实在是太过凶猛。
只是片刻,水汽就全部蒸干,与我的血肉粘连到一起。
疼的无法呼吸。
我穿梭在滚滚的浓烟中,一遍遍喊着丈夫的名字。
可回应我的只有铁架的嗡鸣。
很快。
我的眼睛似乎也被烧瞎,眼前一片漆黑。
随后,是我的肩膀,和右腿,直至蔓延到我全身。
真可惜呀。
在我一动不动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时。
一个哽咽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在这!」
这个声音我认得的。
是刚刚不停劝说我的消防员。
他似乎是被他的队友阻拦着,一遍遍地让对方放开他。
片刻,对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救不活的。」
我也在此时朝着声音的方向,挤出笑脸,「别哭。」
「你是好人。」
「走吧。」
「不用救我。」
声音像是破风箱般沙哑难听。
最终,伴随石板的轰然倒塌,一切便都归于沉寂。
不久。
一团光晕在我眼前出现,不断升空,炸出璀璨的星河。
「好不好看?」
就在我愣神时。
一个熟悉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自我的耳畔响起。
我激动到浑身发抖。
目光所及,正是季晏礼好看的眉眼。
此刻,他眼中阔别已久的深情,满的就快要溢出。
「好看。」
还不等我开口,身后传来的女声就如是说道。
这个女人我见过的。
在我和季晏礼一同走过的十年。
我曾无数次的,在某些几乎快要被人遗忘的角落。
无意间翻到季晏礼和她的合照。
他是季晏礼的初恋。
一个,我近乎以为只活在季晏礼口中的女人。
天空突然炸响。
女人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缩进季晏礼的怀中。
弯弯的眼眸里,映着星辰大海。
我怔怔地朝着天空望去。
原来,我刚刚看到的绚烂星光,是烟花。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季晏礼对我撒的谎。
他并没有在失火的酒店谈生意。
在我不惜性命想要救他时。
他却是在陪着自己的初恋,看烟花。
2
「好疼。」
许是刚刚动作的幅度太大,女人***被折断半截。
这会痛感浮现,她便红着眼眶,对着季晏礼喊疼。
见状。
我好似赌气般,也学着女人的样子对季晏礼撒娇。
「我也好疼。」
我没撒谎,被火烧是我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疼。
「不过你知道吗?」
「哪怕是这样痛,我也没有哭呦。」
「是不是很厉害?」
我张开残破不堪的手臂想让季晏礼抱我。
可惜,他的眼里就只映着女人。
曾几何时,他也像心疼女人一样心疼我。
让我知道,我不是没人要。
让我知道,原来不是只有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让我知道,哪怕是像我这样闷闷的女生。
也是有人疼的。
然而如今。
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曾吻过我一次的他。
去吻别的女生。
看的我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疼到。
相比之下,就算是被烈火吞噬,也不过如此。
最终,这个***的吻,被一通急促的电话所打断。
是季晏礼爷爷打来的。
想必,他是已经知道我的死讯。
我想要去看他,结果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股巨力扯回原地。
真不知道,季爷爷收到消息时,该是何等的心碎?
季爷爷和爷爷是世交。
因此爷爷死后,他就把我当成是亲孙女来疼。
以往我和季晏礼吵架,全都是仰仗着老爷子替我出头。
有次,季爷爷甚至提出要和季晏礼断绝爷孙关系。
逼着季晏礼主动认错。
要是被他知道,我死时季晏礼在和别的女人鬼混。
非打断他一条腿不可。
嘿嘿。
然而,就在我一脸得意地等着看好戏时。
季晏礼却不耐烦地将电话挂断。
此后,一连好几通的电话也都无一幸免。
就连女人都看不过去,眉头紧锁的问他:「不接没有关系吗?」
「万一有什么要紧事......」
「没事。」季晏礼耸耸肩,想要把刚刚的吻继续下去。
结果,窃听却再次催命地响起。
气的季晏礼暗骂一声:「草。」
这次,是季爷爷他发来的***,希望季晏礼能见我最后一面。
好在,季爷爷没有明着把话讲清楚。
否则我还真怕季晏礼看到我的尸体以后,会当场吐出来。
我该多难过呀。
看过***,季晏礼像是想起什么般。
失魂落魄地盯向远处。
任由夜风将他的头发吹乱。
眼底,藏着我不曾见过的落寞。
像是快要碎掉。
我不知道他悲从何来,但总归不会因我。
毕竟,自打我们结婚以后,我就很难再从他脸上捕捉到半点情绪。
许久,他这才好似活过来一般,牵着女人的手起身离去。
「别去!」
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叫出声。
直到见两人来到一家酒店,我才松下一口气。
自嘲笑笑。
也对。
闹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哪怕他收到的是我的死讯。
他也未必会来见我吧?
3
当晚,我是伴着此起彼伏的***睡去的。
原来鬼也是会做梦的。
我梦见爷爷第一次带我来北方。
当年,我爸妈正在闹***。
***之间,我就从爸***宝贝,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小孩。
北方的冬天很冷,尤其是下过雪后。
真的会冻死人的那种。
我就是在这样的冬天认识季晏礼的。
他是爷爷发小的孙子。
因为他爷爷的一句话,就整整护我六年。
可惜,后来我们结婚。
那个像是狼崽子般护我的邻家哥哥,便不复存在。
我猜,结婚当天,他一定觉得我是在恩将仇报吧?
只是当时我太过迟钝,把那当成是美梦成真。
我喜欢他。
早在见他的第一面就喜欢。
当时的我,看着这个依靠在窗台边上看书的少年。
心中只想到余光中老爷子的一句话:
「在雪色与月色之间,此间少年应是这世间的第三种绝色。」
清晨。
季晏礼或许是突然想到昨晚的电话。
怕吵醒身边女人。
于是,便披上睡衣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拨出电话。
此前,还不忘朝着女人的额头吻去。
看的我心底发酸。
然而,电话没有拨通,就连他的微信也已经被季爷爷拉黑。
聊天界面,就只停留在季爷爷昨晚发给他的一句:
「你今天要是不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
当时,他正和女人玩着叠叠乐。
看过消息,季晏礼***跳动的眼皮,自顾自地椅着栏杆抽起烟。
依旧是那副状似快碎掉的模样。
这副模样,我只见过一次。
是当年我被混混堵在巷子里欺负时。
当时的他,双拳难敌四手,被一群混混打成个血葫芦。
我哭着求他别死,他却笑着和我说:「生日快乐。」
他是继我爸妈后,第一个记得我的生日,给我送生日礼物的人。
那是一个缀着铃铛的项链。
他说:「以后你遇到危险就摇响他,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可后来我一次都没有摇响。
等他闻讯赶过来,我已经被先前的混混打的鼻青脸肿。
面对着他的质问,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想再让你被打成血葫芦。」
当时,他恍惚的神色,也像是如今这般。
仿佛,一触即碎。
想到项链,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上脖颈。
然而项链却没能和我一同出现。
怪可惜的。
季爷爷并不是个溺爱孙子的人。
以至于当初为给我买这个项链,季晏礼愣是攒好久钱。
「要回去吗?」
不知何时,女人已经来到季晏礼的身边。
收拢思绪,季晏礼将烟头弹出一道弧线。
笑着烟头:「不用。」
「这是江厌的惯用伎俩。」
「恶心至极。」
他眼底带着一丝狠厉,仿佛光是提到我,就足以让他反胃。
说完,季晏礼便想和女人继续温存。
可女人却是后退半步。
「不然还是回去看看吧,万一真有事呢?」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合法妻子。」
「妻子?」季晏礼蓦地一怔,但也只是片刻就将女人抱起。
「要不是因为她,我们怎么会错过?」
「等我回去就和她***。」
「这回,任谁也可不能把我们拆散。」
沉闷的喘着声再度响起。
我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
可我是鬼。
没有实体。
即便我再怎么捂,声音还是会精准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4
一连几天,季晏礼都和女人在酒店。
仿佛是要把这些年里亏欠的全都补回来。
让我差点以为自己上辈子是造过什么孽,才要忍受自己的丈夫和别人夜夜生欢。
好在,几天下来,女人明显有些吃不消。
撒娇让季晏礼带她吃大餐。
我耳边才难得的落个清静。
哪知。
季晏礼才刚刚点过菜。
女人就对着***失声痛哭起来。
她把窃听朝响季晏礼。
我也好奇地跟过去看。
上面是对那天火灾的报道。
当天由于酒店的快速响应,以及消防员及时赶到。
只有一死十七伤。
就只有我受伤的世界get。
很快,画面就转到我冲进火场时的情景。
尽管不少当事人替我澄清,我冲进火场是想要救我丈夫。
可评论区却还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我是疯子。
有人说我是个显眼包,想蹭热度,浪费消防资源。
「死的好呀。」
还有人说,我想要救的是***,没听过救丈夫救进酒店的。
好在。
即便讨论的火热,也没有人扒出我身份讯息。
这些应该都出自季爷爷的手笔。
否则,以现在网友的能耐,我怕是被人扒的连***都不剩。
半晌,女人止住眼泪,她说她不明白为什么,人死后还要遭人编排。
季晏礼默不作声。
只是一遍遍地拖着进度条。
我怕他认出我来,想伸手去抢。
然而手掌,却从***穿过。
片刻。
季晏礼嗤笑一声,轻轻摇着头:「不会。」
「她最怕疼。」
「没那胆子。」
「何况,她没有理由出现在那。」
原来,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对我撒过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