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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第三年,我突然得知,蒋聿桉倒大霉了。

他对赌失败,倾家荡产,对家没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让他出了车祸,眼睛也盲了。

「蒋聿桉就是不够狠,他这种性子太弱的商人,成不了气候!」同事们侃侃而谈。

「唉,以前他可是S市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落到这个下场,真是乞丐都不如。」

「小玉,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有个同事终于注意到了我。

我愣愣看了他们一眼,毫不犹豫地提起背包,「张姐,我下午有点急事请个假,先走了。」

若放在三年前,我压根不会想到,与蒋聿桉的重逢会发生在医院门口的苍蝇馆子里。

三年前,他是风光无限的青年企业家,曾在我的毕业典礼上露了个脸。

言笑晏晏,俊朗烨然。

便激起了校园表白墙整日的讨论。

如今,他眼珠黯淡无光,五指无措地摸索着。

我眼尖,看到了桌上的污迹,连忙扶住他的手指,拿湿纸巾将桌子认认真真又擦了几遍。

「别搞了,有话快说!」一个极为不耐烦的声音张扬又肆意。

我侧过脸,那是个极为青春,却带了点戾气的男大学生,断眉寸头,银色耳钉。

他敲了敲桌子,像小兽吠鸣般扬声说:「我警告你,钱都花完了,你就算把他浑身搜个遍,也没钱还你,所以别假惺惺做好人。」

「抱歉,犬子性子暴躁,冒犯到顾**了。」蒋聿桉轻声说。

「你和她客气什么?这个时点来找你的,肯定是债主。」

「蒋祁鸣,够了。」

他们聊了起来,蒋聿桉的声音压得很低,想要息事宁人,蒋祁鸣却不依不饶,任性又倔强,句句话顶得蒋聿桉下不了台,脸颊微红。

我盯着蒋聿桉竭力挺直的背,盯了三秒,才意识到我还托着他的手指。

我低下头看去,他虎口上有枚小痣。

等到蒋聿桉脸更红了,那双迷茫的眼转到我的方向时,我才松开。

「蒋先生,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来讨债的,我叫顾言玉,是当年蒋先生资助过的学生。」

蒋聿桉听到我的名字后,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回想。

但是,他估计已经忘了。

他考入A大,辍学创业,立志要做改变世界的人,这些年前前后后资助过的贫困学生没有上千,也有数百。

可是,蒋聿桉突然笑了。

笑容仿若回到三年前,他托保镖送我毕业花束,隔着车窗,冲我挥手告别的样子。

「我记得你,其他孩子写信时喊我哥哥,你总叫我先生。」

原来,他还记得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莫名飞跳的心脏。

「蒋先生,如不嫌弃,先在我的住处住下吧。」

蒋祁鸣抱臂:「他可没钱付家用。」

「不用付。」

蒋祁鸣皱眉:「他还得花钱治病。」

「我来给。」

蒋祁鸣眯眼「你有手有脚,长得也不错,何必给自己找个拖油瓶?」

蒋聿桉也无声地望向我,迷茫又担忧。

我点了点桌子,心中对「拖油瓶」这个称呼感到一丝恼怒。

声音便也冷了几分,我看向蒋祁鸣,说道:「七年前我没钱读书,若没有蒋先生资助,我这辈子都得困在山村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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