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赫连城和猎手们满载而归,他亲自将一头鹿送到我帐子里,“今晚烤鹿肉,给筱筱补补身子。”我哼了一声,“鹿肉壮阳,该补一补的人是陛下。”
他亲了我一口,“是怪我这几日没来陪你吗?”我不置可否,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抚摸着我的脸,目光幽深而克制,“委屈你了,这几日朝臣盯着,朕只能宿在皇后那边,回宫之后,朕定与你夜夜温存。”
谁稀罕呢?赫连城爱我不假,但他更爱权力和江山,他对我的宠爱,从一开始就设了底线。我还是想活得纯粹一些,轻轻推开他,嗔道:“陛下快回去吧,莫要让皇后等急了呢。”
我越是吃醋,他笑得越开心,又多留了一会儿,直到月亮升起,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我以心情不佳想一个人静静为借口,一个人闷在帐子里,换好了衣服,躺在床上静候子时。
夜里,后厨派人送来了糕点,拎着食盒的宫女进来后,朝我使了个眼色。她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我顿时了然,与她交换身份,拎着送饭的匣子低着头走了出去。
帐篷里只点了一盏灯,夜黑风高的,宫女也未曾细看,我顺利地逃了出来,找了条偏僻小路,直奔马场而去。沿着山道跑了许久,我看到沈明岚牵着马守在路旁,他朝我伸手道:“公主,上马。”
我毫不犹豫地握紧他的手,骏马疾驰而去,我看着越来越远的营帐,长舒了一口气,我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但心里还是后怕,“我们不会被抓回去吧?”
沈明岚语气笃定,“不会,舒美人帐篷失火,已经死了,没有谁会揪着一个死人不放。”
不愧是太子伴读,竟提前想好了退路,可是一想到那个为我而死的姑娘,我心里就过意不去,“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他淡淡道:“她叫十三,是我豢养的死士,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我错愕的看着他,他也神色不定的看着我,“公主,你变了,从前的你,根本不会在意一颗棋子的死活。”
我对他坦诚相待,“楚清羽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有了新的名字,楚筱筱。”
“筱筱?这是他为你取的名字吗?”
谈到赫连城,沈明岚温润的脸上蒙上一层冰霜。
我不置可否,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对我没有好处,只会越说越乱,我与他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纠缠,他将我认作谁,我都不在乎。
“他对你做了什么?”沈明岚的语气忽而严肃起来,“我花了六年时间,都没能教会公主良善,为何他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竟然是双向暗恋吗?我心里一惊,更加怜悯楚清羽了。
如果说她十五岁之前的罪孽,是天性使然,但当她遇到沈明岚后,那份天性中的恶因自我厌恶而变本加厉了,她十五岁之后的罪孽,多少带点自暴自弃的成分。
当她发现自己作恶以后,能引来沈明岚的愤怒教诲,她就愈发痴狂了。
倘若沈明岚不是那么持节自重,早些表明心意,或许能把楚清羽从歧路上拉回来。可惜,没有如果。
颠簸的马背上,我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与炽热,他的手紧紧箍在我腰上,带着与他气质相悖的蛮横与无理。
这个世界的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