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给给,马上给!”
系统突兀出声,在林棠脑海魔音灌耳。
“你已经错失先机,现在给钱还能补救,给了钱去忏悔,快!”
林棠却没动,只默默看着陆母。
陆母头皮发麻,抱紧怀里的陆怀绵鼓足勇气。
“我知道你不喜欢三个娃子,但绵绵眼看就要不行了,这是一条命,难道你想害死绵绵吗?”
林棠摇头,反问她:“下午林娇娇说带绵绵看病,为什么现在病没看,人却在你手里?”
“又为什么,陆远征寄回来的钱我一分都没见到,你还来找我要钱?”
陆母心虚后退,答不上来。
林棠目光纯净,不含任何负面因子,却逼得陆母一退再退,不敢抬头。
她一字一顿道:
“想害死绵绵的不是我,是你。”
陆母脸色一白,眼里已含了泪,喃喃着:
“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想过…”
“不许你欺负奶奶!”陆怀安站出来,像牛犊子一样冲向林棠。
换做过去的原主,这一下反应不过来,绝对会被撞得不轻。
但林·末世·大力·棠不会。
她仅用一根手指抵住陆怀安额头,便制止住对方。
陆怀安涨红脸:“坏女人,放开我!”
陆母也急了,不赞同地上前。
“安安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别难为他。”
陆怀平虽没说话,但也虎视眈眈盯着林棠,随时能暴起的样子。
一家人这时候倒是齐心协力了。
林棠放开陆怀安,板着一张小脸转向陆母。
“好啊,我确实有事找你。”
“绵绵生病没钱治,你也很着急,很想赶紧拿到钱给绵绵治病吧?”
陆母连连点头,眼中浮现欣慰。
看来是她想错了,这个儿媳虽然平时混不吝,看起来不靠谱,大事上还是知道轻重,尊重她这个婆婆,愿意拿出来钱给孙女看病。
等带绵绵看完病,她得赶紧回弟弟家去,侄媳坐月子挑剔得很,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可不行。
要不是林棠不懂事耽误了,现在她绝对不会走开。
林棠却先一步开口。
“那还等什么?走,咱们一起去王家要钱!”
“什么?”陆母目光呆滞,看向林棠。
只见后者眼眸晶亮,细看平静的面容下压抑着兴奋,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根大腿粗细的木棍。
说是去要钱,摆出的明显是要打上门的架势。
村里很多姓王的,但符合能让她们理直气壮去要钱的,只有陆母的娘家。
想到年迈的娘,笨拙的弟,矮小的侄,月子都没坐完的侄媳。
陆母打了个寒颤,惊恐地拦下林棠。
“你要干什么?”
林棠挥舞木棍,空气中发出簇簇的响声。
“要钱啊!要钱给绵绵治病。”
“远的不说,我嫁进来到现在半年时间,就算每个月陆远征只寄了三十块,加起来也有180块钱,给绵绵治病绰绰有余。”
陆母愣愣的。
她是需要钱,可娘家那么难,没钱给她情有可原,她不想让弟弟为难。
“棠棠,你手里的…(钱)”
“哦~你说这个木棍?”林棠高扬起木棍,重重挥出去,拦腰砸断院里一棵碗口粗细的树,邀功似的笑了,露出一排白牙,“绵绵病得急,我不是怕他们不愿意给钱吗?”
不愿意给,就打?
陆母眼角抽搐,看着断树上的新鲜木茬子,再看看那排森白的牙,眼珠都要瞪掉了。
这个儿媳什么时候这么厉害?
她弟可经不起这一下。
眼看林棠拿着木棍就要出门了,陆母终于忍不住劝住她,连三个孩子都顾不上管了,一溜烟独自跑出门。
“我去要钱就行,你先在家等着。”
陆母走后,林棠扔下木棍去睡觉。
陆怀安拦住她,一脸嫌恶:“我就知道,你只有当着奶奶的面才装模作样,实际上根本不想给绵绵看病!”
“马上就要有钱给绵绵看病了,你睡什么觉?跟我们一起等着!”
林棠推开他,真诚发问:“你真觉得她能要钱回来?”
陆母的娘家只进不出,从来只有要钱,哪有还钱回来过?
顶着对方真诚的目光,陆怀安莫名发虚,不由拔高音量。
“奶奶说去要钱,一定能回来!”
“你想睡就睡,等爹回来我就让他跟你离婚。”
过去原主最怕陆远征跟她离婚,提到这里总会收敛一点。
如今的林棠却满不在乎:“随便。”
想也知道,陆母正是明白要不出钱,担心林棠上门打人,才独自离开。
事实也是如此,陆母根本没想过能在娘家要到钱,反而去找别人借钱去了。
至于绵绵的病,好歹是一条人命,林棠就算再坏,也不至于不管吧?
“哎哎哎,你就真打算不管了?”系统恨铁不成钢,在林棠脑中吵翻天,奈何没有一点影响到她的睡眠。
要知道,林棠当年可是在丧尸林立的废弃大楼,听了七天七夜的丧尸嘶吼,还能保证睡眠,精神十足等到救援的,哪在乎这点杂音?
系统左右说不通,得不到回应,气急败坏。
“你不是为了救人死的吗?现在一条人命就在眼前,你连看都不看,怎么能这么冷血?”
林棠从善如流,看了眼不远处的陆怀绵,又闭上眼。
“没钱。”
以系统的积极程度,林棠还以为她这么说,系统会想方设法给她搞钱。
哪知系统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
“我也没!”
“呵呵…”
系统破防了:“你什么意思?是在嘲笑我吗?”
“你一个恶毒后娘,活不了多久就该惨死的炮灰,有什么底气敢嘲笑我?”
“我跟你说…”
然而林棠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了。
系统骂骂咧咧把话憋了回去。
说话也要能量,能量很宝贵的,它才不会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屋里清醒的只剩三个孩子。
陆怀安焦急在原地转圈,转了几圈实在沉不住气,问大哥陆怀平:
“奶奶不会像坏女人说的那样,真的不回来了吧?”
“要是没钱,绵绵怎么办?”
“要我说,奶奶没钱就不该带我们回来,要是跟着娇娇姐,我们没准都快到卫生院了。”
陆怀平眸色沉沉:“你在家看着绵绵,我去找人帮忙。”
陆怀平走后,陆怀安看到绵绵晕乎乎地站在炕沿边,眼看就要爬上去挨到林棠了,忙将她拉下来。
“别碰这个坏女人!”
“大哥去找人了,他一定有办法。哼,我们不用求这个坏女人!”
他抱着绵绵,望着无尽夜色,静静等待。
等着等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本该在他怀里的绵绵却挣脱出来,走向林棠。
绵绵年龄小,懵懵懂懂的,发烧后浑身难受,只觉得白天待在林棠怀里那点时间,是她几天来最舒服的时候,本能靠近林棠。
只是记忆里,这个后娘对她非打即骂,每次靠近后娘都很疼。
绵绵走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生怕惊醒后娘,对方的巴掌又落在她身上。
巴掌还好,有时候后娘不打,而是用指甲捏住大腿上的肉,狠狠往里掐,这样的伤口每次都能疼好几天,连走路都一瘸一拐。
她害怕着,又难受到忍不住靠近。
终于,她慢慢爬上炕,躲在离林棠很远的距离,把自己缩成一团,尽力缩小存在感。
绵绵身体逐渐舒服。
她刚松口气,抬头却见,后娘林棠不知何时已睁开眼,黑漆漆的眸子正盯着她,在夜色中折射出可怕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