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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那个少女已经离去,江寒却站在河边发呆。

他手里是一个青色的荷包,荷包里有三张银票,每张面额都是一百两银子。

三百两就这么到手了?

那姑娘连价也不砍,二话不说便把钱拿出来了。

这姑娘……是个富婆啊!

怀揣着三百两的银票,江寒心情愉快地回了那座别院。

虽然这座院子有些小,墙皮斑驳脱落,桌椅板凳也都颇为老旧。

但只要自己接下来将生意做起来,大可以离开云阳县,到洛阳城里买座二进甚至是三进的大宅子,再买一些婢女丫鬟,往后日子便能过得相当舒服。

至于为什么要做生意而不能直接卖诗,一来因为那东西毕竟存量有限,

二来卖诗与名气也有关,以他的名气,一首卖个一百两银子便顶了天了,血亏。

思前想后,他已经有了主意,做香水吧!

他倒是知道如何制香,前世年少的时候,他也曾热烈的追求过某个女孩,为此还自制过香水相送。

至于那段感情……少年的爱情哪有什么美好的结局?往往都是被伤得遍体鳞伤,无疾而终。

摇了摇头,江寒不再想前世的事情,就让那些记忆跟前世的自己一起死在岁月的长河中吧!

思绪回到眼前。

制作香水最困难的地方在于蒸馏器。

不过今天逛街市的时候,江寒却发现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简易版的蒸馏器。

事实上在中国,汉朝便有了蒸馏器,但当时是用来炼制丹药的,到了元代,已经有了蒸馏白酒之法。

大虞的蒸馏器和汉朝的蒸馏器很是相似,只是缺少了一些关键构件,譬如凝聚蒸汽、收集酒液。

所以这些玩意需要找工匠订制。

搞定蒸馏器后,江寒还能顺便把高度白酒搞出来,那个才是暴利!

这也是江寒为什么要先制香水的原因。

想清楚之后,江寒便准备好笔墨纸砚,开始在纸上画一些蒸馏器必备的器件,幸亏上辈子化学学得好,否则一些东西还真的想不出来。

在画蒸馏器的时候,他又想到那个富婆,能随手拿出三百两银子,绝对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就是不知道她买诗是要做什么?

或许是在人前诵出,人前显圣?这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江寒猜的没错,那少女身份并不简单,只是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而是大虞王朝的九公主秦云眠。

秦云眠,大虞九公主,赐封幼薇公主。

今日翠云苑的这场文会便是她让人举办的。

秦云眠在护卫的保护下回到翠云苑,登上了一处雅致的竹楼,来到竹楼上的亭阁里。

亭阁的东面坐着三位评判,每人的桌前都放着一叠纸,纸上写的都是诗词。

三位评判或蹙眉,或摇头,或叹气,有时也会发出一两声赞叹。

西面垂下了帘幕,帘幕后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少女身前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的糕点。

她偶尔向三位评判那望上一眼,撇了撇嘴,往小嘴里塞着糕点,塞得腮帮子鼓鼓的。

“我说,公主殿下,你这办法恐怕不行,这云阳县毕竟只是一个附郭县,哪有什么才子……那三位评判,可是看得连连摇头。”红衣少女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噜咕噜的灌着酒。

秦云眠看了眼丝毫不顾忌形象,胡吃海喝的红衣少女,谁能想得到,这位便是大虞第一舞人孟红裳,一手剑器舞惊动天下,甚至被称为剑圣。

“你的想法是好的,皇上已经给你封了号,接下来便会给你赐婚,而赐婚的对象大概就是在勋贵之后中挑选,你厌恶政治婚姻,更不喜欢那群纨绔子弟,想在皇上赐婚之前挑一个才子许配终身……”

孟红裳抬起头,看着秦云眠:“但在我看来,先不说皇上同不同意,就算皇上同意,这云阳县里也没有什么才子能入得了你的眼!”

秦云眠在孟红裳身前坐了下来,声音清清冷冷的:“裳裳,我今日撞见了一个才子,随手便写了首足以扬名立万的好诗。”

孟红裳问道:“哦?怎么样的诗?”

扬名立万?诗词哪有那般容易扬名的?

但这位九公主文学上的造诣不低,不会轻易吹捧一首诗。

秦云眠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轻轻的读了一遍。

孟红裳刚开始有些不以为然,听了第一句后,神情分明有了些变化,听完半首,脸色已彻底变了。

待听完这首诗后,脸上异彩纷呈,忍不住道:“好诗!极好的诗!以这诗的水准,恐怕洛阳城里的那些名声赫赫的才子们也写不出来!”

“凄恻徘徊,真真让人闻之肝肠寸断……他难不成见过你?才作出这么好的诗。”

听到孟红裳的夸奖,秦云眠俏美的脸庞上露出笑容,但听到她后半句话,心情又变得不好了,脸上耸拉了起来:

“这诗不是他为我作的。”

“啊?”孟红裳惊愣了一下。

“这是我买下来的,他并没有进翠云苑,只是在门口卖诗。”秦云眠道。

“什么?卖诗?他卖多少银两?”孟红裳更加惊讶。

“一百两银子。”

孟红裳吸了一口气,脸上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拿诗卖钱?这人怎么如此庸俗?诗词那东西是用来卖的吗?还卖了这个贱价?

但若说他庸俗,却又写得出水平如此之高的诗。

“他是哪位才子?长的什么模样?”

秦云眠道:“没有问他名字,模样……高高瘦瘦的,不算英俊。我让人查了他的身份,很快便知道他是谁了。”

孟红裳看着秦云眠:“此人将诗卖这种价钱,只怕是个怀才不遇,却又急需钱的,难不成……让你捡到宝了?”

秦云眠没有答话,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边细细的咀嚼着,眯着眸子,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人卖给自己的另外两首诗词。

那两首诗词,也是极好极好的!

仅是读一遍,便让她陷入深深的震撼当中。

能轻易作出这种诗词的人,到底会是什么身份?

“我要再去见见他。”

“你也别太急……”孟红裳往外望了一眼,说道:“钟离大儒正好来云阳县,我请了他过来,等他到了,让他瞧瞧这诗如何,若连钟离大儒也觉得好,咱们一块去瞧瞧这位才子,如何?”

……

江寒并不知道他随手写下来的诗在翠云苑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他画好了图纸,收好后放进衣服里便出了门。

先在路边找了一家面馆填饱了肚子,他才去了一趟市集,找了工匠订制一批凝聚蒸汽、收集酒液的器件。

这些器件定制的难度不大,只是形状太过怪异,就连工匠也不禁面露诧异之色。

交了定金,约好取货时间,江寒便继续逛着市集,行走在古代的街市上,看着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总让他有些恍惚,仿佛做梦一般。

今世是梦,还是前世是梦?谁能说得清呢?

接下来,他又跑了一趟花卉市场,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大规模的种植花卉,所以能做的香型并不多,只能走精品路线。

跟花卉掌柜议好了价钱,约定好取货的时间地点后,江寒才慢悠悠的回家。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蒸馏器。当然,自己还要弄个招牌,取个店名。

等香水赚了钱,便雇几个人,做个甩手掌柜,好好体验古代的生活。

嗯,射壶看戏钓钓鱼,勾栏听曲教坊司,这些都是要的!

便在江寒从花卉市场离开时,转角却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那是两个少女。

其中一个是早上刚刚见过的顾惜柔,另一个是顾惜柔的闺中好友。

江寒抬头瞧见了两人,假装没看见,转身就走。

顾惜柔抬头也刚好看见江寒,眉头一皱,还真是阴魂不散,还是跟以前一样,她去哪就跟到哪。

难不成他后悔把婚书还给自己,还想要把婚书要回去?

那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拿到婚书,不管江寒如何死缠烂打,都休想她还回婚书!

便在顾惜柔想着怎么拒绝时,就见江寒假装没看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惜柔错愕地站在原地,清风卷起了她的发丝,一脸茫然。

“那不是你未来的郎君吗?他怎么见到你却走了?”这时,闺中密友王思懿道。

顾惜柔道:“已经不是了,早上我已经退了婚。”

“啊!你们两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为何要退了婚?”王思懿吃了一惊。

顾惜柔蹙眉,淡淡道:“那是以前的事了,那门婚事也是我父亲酒醉时定下的,当不得真!何况我顾惜柔喜欢的是才华横溢,志在四方的才子,而不是一事无成,胸无大志的男人!我和江寒,终不是一路人,何必走到一块?”

王思懿愣了一下:“他同意把婚书还给你了?”

“嗯,早上他已经把婚书还给了我,不过现在或许后悔了吧?”顾惜柔嘲弄的笑了笑,她最讨厌反复无常的男人。

“悄悄跟着我,又假装看不见我,还不是不死心?不过,我已经把婚书烧了,他就算不死心也没有用了。”

王思懿看着江寒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作为旁观者,她倒是能看出江寒对顾惜柔是如何的深情,顾惜柔这般退了婚,江寒恐怕要成为云阳县的笑柄,江家也要名声扫地。

不过这位闺中密友已经决定退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顾惜柔道:“思懿,别提他了……殷荣已经向我父亲提亲了。”

说到殷荣,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王思懿吃了一惊:“殷荣?你怎地认识殷公子的?”

殷荣,前年秋闱考中了举人第五名,去年又作了一首诗,登上了《大虞文集》,名声大噪。

顾惜柔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意:“去年我与殷公子曾于画舫上匆匆见过一面,不想殷公子前不久竟向我父亲提亲……

洛阳城大名鼎鼎的绵香坊便是他家的产业,那紫绵香一盒能卖出十二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

等我见了殷荣,便让他送我几盒紫绵香,到时也给你一盒。”

闻言,王思懿脸上也是露出喜色,殷家的香膏生意几乎占据了洛阳城的七成市场,那紫绵香非常抢手,深得洛阳城的女子所爱,她买了几次都买不到。

“惜柔,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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