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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姜大夫匆匆而来,连药箱都没放,就上前给姜夫人诊脉。

“可惜,太可惜了!就差一点!”

他是京县有名的神医,虽与姜家同姓,但并无亲缘关系。

年纪虽不足三十,但却是个十足的医痴,成就不小。

现下没能救下姜夫人,他懊悔得恨不得拍地。

“小的到了药堂才知,姜大夫去城东救治难产妇,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时间。”

吉祥一边解释一遍磕头。

想起自家少爷,哭得厉害。

“辛苦大夫跑一趟,这百年人参,就当做是诊金了。”

姜瑾瑜轻柔地把母亲安置在床上。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悲伤。

“无功不受禄,今日的诊金我尚且不收,更何况是这么珍贵的药材?”

姜大夫有些不忍地看看姜夫人,耷拉着脑袋就准备离开。

“母亲已逝,这药材只有在您那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我相信不管是满堂还是母亲,都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姜瑾瑜眼睛通红,却镇定地可怕。

姜大夫素知姜家良善之名,往日里没少做了救伤济贫之事。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家子好人,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心中愈发不忍,总算不再推辞,而是从药箱里掏出一个药瓶塞给如意。

“活着的人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姜瑾瑜目送他离开,静默片刻,行至桌前坐下,开始写名单。

“父亲的案子结了,明日我们去一趟官府,把他带回来。”

“还有满堂......”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苦楚。

除了吉祥回来送药,跟着一起的家丁们都已经去悬崖底搜寻了。

“等到他们都回了家,我姜家会大办丧事,届时要提前通知这名单上的人。”

她一条一条地安排着,像平时一样冷静。

如意实在心疼她心疼地紧,突然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大**,难受就哭出来,不要这样憋着。”

姜瑾瑜无意识地抓住了如意的胳膊,但很快又放开,还安抚地拍了拍。

“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大**,要不派人去请姑爷?”

话才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姑爷除了添堵要钱,还能做什么?

根本就不会像自家老爷那样,为家人遮风挡雨。

姜瑾瑜却是笑了出来。

“会通知他的。”

“只不过,不是通知姜家的女婿,而是宾客。”

她语气平静,像是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如意却是有些惊讶:“大**,您想......”

姜瑾瑜点头:“嗯。”

很快又补充道:“姜家现在不能没有我。”

“奴婢相信大**一定能得偿所愿。”

如意的语气斩钉截铁。

“只是,即便咱们能大归,还有宗族那面。”

“他们恐怕不愿意您一个女子继承家业。”

“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姜瑾瑜语气低低的。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长夜漫漫,整个姜府灯火通明。

姜瑾瑜温柔妥帖地给姜夫人换上寿衣。

府内外的灯笼都换成白色,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寿材也已经备在了院中。

她并不想早早地把母亲放进黑盒子里,便一直坐在床边守着。

守到东方初白,淅淅沥沥的雨总算彻底停歇。

家丁们带着姜满堂回家了。

正值深秋,天寒得紧。

思考了一晚上的姜瑾瑜站起身,强装镇定地走到众人面前。

“诸位辛苦了。”

她蹲下身去,轻轻揭开白布,映入眼帘的便是弟弟那张同她极为相似的脸。

他们姐弟是一胎龙凤。

曾几何时,满堂还经常吵着要做哥哥,保护姐姐。

姜瑾瑜颤抖着掏出手帕擦拭他脸上的血和泥,却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

身上的衣服被血染了大半,勉勉强强还能看出一簇青竹。

是她的绣功。

“少爷因采药跌落悬崖,身受重伤,这段时间闭门谢客。”

姜瑾瑜头也不抬地吩咐。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

少爷他明明已经......已经去了。。

但多年的忠诚还是让他们选择无条件服从。

大**一定有她的道理。

“是。”

家丁们逐渐散去,姜瑾瑜眼神有些失距。

吩咐吉祥带满堂回院子去整理。

仰头看看天色,她还得去官府接父亲。

姜老爷遇害已有三日,官府在昨日已将凶手缉拿归案。

杀人者是个赌徒,之前跟父亲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因为借钱不成便恼羞成怒,故意带凶器尾随,砍了好几刀。

故意杀人,已经判了秋后处斩。

“通知各位,明日我姜府老爷夫人出殡。”

“一切事宜皆有我,至于满堂,过于伤重,只能卧床,并且拒绝探视。”

“您......”

如意从小跟着姜瑾瑜读书识字,也是个聪慧的,很快便想到她的用意。

“总有瞒不下去的时候。”

“况且,您还有陈家的事情没有处理。”

“没事,我心中有数。”

姜瑾瑜熬了几日,面容憔悴的厉害,一双眼睛却是亮的吓人。

当晚,院子中两具寿材,姜瑾瑜披着麻衣,带了双重孝,守了整晚。

父亲的尸身在官府放了几日,也是好好整理了一番,才能妥帖地放进棺木。

出殡之日,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姜家走的是儒商的路子,又乐善好施,在京县中颇有人望。

就连办这葬礼,姜瑾瑜也在城外派人施粥。

一府只剩下个出嫁女和一个尚未行冠礼的儿子,着实是让人唏嘘。

不乏有真情实感为他们伤心的人。

“夫人这几日辛苦了,今日就放心交给为夫吧!”

陈石美来的比想象的还要早,虽是一身孝服,但也明显用心整理过,人模狗样的。

他一脸恰到好处的痛色和关切,上来就牵住了姜瑾瑜的手。

姜瑾瑜只觉得恶心。

更不愿再让他把父母的葬礼当成是结识人脉的跳板。

所以猛地抽回了手,一脸冷漠。

“不是说我不堪为妇?还来假惺惺做什么?”

“如你所愿,我们和离吧!”

她没有压低音量,动静不小。

听在不少来人耳中。

陈石美有一瞬间的尴尬,很快便恢复如初,竟难得有耐心。

“都是吵架时的气话,怎么能当真!”

姜瑾瑜冷眼看着,忍不住冷笑。

就是这幅样子,这张勾人的脸,才让自己失了智,非要嫁给他。

“对了,满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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