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对妈妈说，当人太累了，下辈子好想当一只小狗呀。

妈妈说，如果真的可以，遇到她的时候就叫几声。

她带我回家，下辈子她还当我的妈妈。

现在，我终于汪汪叫着，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在妈妈失去人类女儿的第五年。

1

「汪！汪汪！汪汪汪！」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终于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狂叫着扑到她面前。

妈妈似乎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形。

「这是谁家的小狗呀？」

我叫着，跳着，用鼻子拱她的膝盖。

是你家的小狗呀！是你家的小狗！妈妈！

2

太开心了。

妈妈按照从前的约定，带我回了家。

我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家门，走到自己的房间。

到处巡视一圈——嗯，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一样的床单，一样的书架，甚至连窗台上的玩偶都没有变动。

家里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妈妈脸上的皱纹却多了很多。要不是小狗的鼻子很灵，我都快认不出她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妈妈从前最漂亮了。

我注意到餐桌上只摆着一副碗筷。

妈妈，这么多年你还是一个人吗？

妈妈拿起纸巾帮我擦爪子，她温柔地笑着，问我：「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呀？你有主人吗？」

太好了，即使多了很多皱纹，妈妈的笑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丽丽，这是哪里来的狗呀？」

邻居阿姨回来了，惊讶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我。

「就是路上捡到的。我也不知道它是哪里来的，非要跟着我，赶都赶不走。」

「我想着，如果这两天找不到主人，我就自己养它吧。」

妈妈笑着解释道。

哼，当然赶不走啦，我可是要一辈子跟着妈妈的。

「还是边牧呢，看着就挺贵，真好看。」

邻居阿姨蹲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

「这狗跟你有缘，我看你就养着吧。你别说，看着眼神，还真有点像……」

听到这里，我连忙去蹭阿姨的小腿。

不许说啦！再说，妈妈又要伤心了。

「真的有点像呢。」

妈妈也蹲下来，摸着我的耳朵，明明笑得那么温柔，眼神中却仿佛透出无尽的哀伤。

「就叫你小宝吧。」

3

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但我还是乖乖地听了妈妈的话。

第二天，妈妈带我去宠物医院做检查。

医生说我很健康，没有什么病，就是皮肤上有些伤口，有点营养不良。

「这只狗狗应该在外面流浪过，但是它很聪明，没去吃什么不该吃的，也没把自己饿得太瘦。」

「是啊，以前流浪肯定也受了很多苦。」

妈妈疼惜地抚摸着我的毛发。

其实也没受太多苦啦。

只是自己横跨了两个城市，翻过垃圾桶，打过地头犬而已。

这一世，我出生在一家宠物店，也算是吃穿不愁。

可是每当有人想要来买走我，我就凶相毕露，对他们又叫又咬。

店主姐姐拿我没办法，只好把我关在笼子里，在笼子外贴上「凶狗」的标牌。

哼。

我对着标牌龇牙。

除了妈妈，谁都别想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