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多禾是在监狱门口捡的我。
彼时,她刚见了个当事人,正准备离开监狱。
路边停着辆银白色的宾利。
施多禾走过去,打开车门,正要上车。
期间整个动作,步伐,都极潇洒利落。
搭配她的短发,外在的黑色西装和白色内衬。
我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
或许就是我这两眼太张扬,施多禾注意到了我。
她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却在目光所至的瞬间,身形一滞,像是看到什么怪物。
停顿片刻,向我大踏步走近。
她语气冰冷地问我:“姓名?”
我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昂?”
她皱起眉毛:“我是问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她突然发问的由来,但还是连忙回答道:“刘二驴。”
施多禾神色无异:“看你这模样,应该不是来探监,也不是在监狱里工作?所以——”
“是犯什么事坐的牢?”
如果是其他人用这种粗鲁的方式探听我的隐私,那我就算不和对方发生争执,也会转身离开。
可施多禾不同。
她身上有种不容置喙的威严,让外人觉得她这么做完全合理合规。
我顺着问题,怔怔地做出回应:“是……是盗窃。”
“我晚上去别人家偷东西,被逮住了,判了八个月。”
施多禾眼眸中流露出丝毫的耻笑:“你这手脚健全,智力……看上去也没问题的男人干点什么不好?”
“去偷东西?不觉得丢脸?”
我低头弯腰。
坐牢时重塑好的自尊心,在此刻碎成一片。
不服气。
因为她说的没有错,所以我不服气。
转身。
想走。
却被她抬手拉住了。
施多禾依旧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对我做出评价:“行,知道羞耻,还不算无可救药。”
“不过先别着急走啊,不如听听我为什么要跟你主动说话?”
好奇心驱使。
我停下来,梗着脖子,回头瞪她。
施多禾恢复了冷漠表情,说话时格外严肃:“现在因为偷东西坐牢的,没几个家境好。”
“而且你今天出狱,周围也没有人来接,说明你在社会上也没有什么人脉。”
“有了案底,又没什么人脉,估计也没有积蓄,那你可怎么混呢?”
“再去偷东西,再坐牢,确实,吃一辈子牢饭也是种不错的选择呢。”
我被调侃得面红耳赤。
回怼道:“不是每份工作都会查我案底,再说我已经改造好了,社会上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歧视我这种人!”
我一口气说了长长一串。
在监狱里的八个月,我都没有接连说过这么多话。
说得太过着急。
暂时缺氧。
开始大口呼吸。
施多禾笑了:“急什么呢?我又没说你找不到工作。”
“你没有为你的盗窃做解释,那说明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贪财呗。”
“所以已经习惯不劳而获了,又怎么回社会上做苦力……又急,急什么?我在给你分析利弊。”
“我是说,现在我手头上有份你几乎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获得很多钱财的工作,同时它完全不违法,也不违背道德……想做吗?”
我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稍稍把她刚才瞧不起我的那幕抛之脑后,问:“什么工作?”
施多禾回:“很简单,工作是——”
“被我养在身边。”
我愣了。
一般来说。
监狱都建在荒郊野岭。
我看看旁边高高的围墙,又望望了无人烟的前方。
心里打起鼓。
猜测这个身着不菲的正装女人拿我打趣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