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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卖身?”

霎时间,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涌进方愫脑海。

在公府后院如同木偶一般被折磨的经历,即便只是想想,就已经痛不欲生。

她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了!

眼睁睁看着方愫的神色一点点崩溃,陆砚川禁不住黑了脸,“我承恩公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吗?卖身做丫鬟就这么痛苦?”

“啊?丫鬟啊……我、我愿意!只要大公子愿意帮我,愿意帮覃川百姓,我做什么都愿意!”

回过神来的方愫迅速低下头,懊恼地红了脸。

她前世一进公府就是做侍妾,压根没往丫鬟上面想,倒是险些闹了个误会。

但就算她低下头,陆砚川也还是察觉了一丝不对。

她脸红什么?刚刚又满脸心如死灰的样子做什么?

无数想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陆大公子最后得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结论——她对自己心怀不轨!

这个想法把他吓了一跳,但细细想想又不无可能。

于是陆砚川欻地合上扇子,退后两步,威胁方愫道:“记住,你进府是做丫鬟的,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绝对不能有,知不知道!”

方愫早已从方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如今听到陆砚川的话也能淡然点头,“大公子放心,奴婢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有任何不轨之心,否则天打雷劈!”

算你上道。

陆砚川满意地点头,让她自己把东西收拾好,全部带走。

方愫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又回到了承恩公府。

再度踏入这方土地,虽然是截然不同的身份,可方愫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一幕落入陆砚川的眼底,令他眉头一皱。

让长乐把方愫安排进自己的霜白院,他在书房里把玩玉佩,一边等长乐回话。

“少爷,奴婢送愫愫姑娘去霜白院下人房里住下,她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但是半点不认生。”

陆砚川撩起眼帘,“你不觉得,她害怕公府吗?”

“寻常人家进公府,都会害怕吧?”长乐不明就里地答道。

承恩公府可谓是皇族以下第一权贵,害怕才是正常呢。

可陆砚川却仍旧摇头。

方愫的恐惧,和常人的害怕不一样。

不过无妨无妨人都已经在他的公府了,还担心查不出所以然吗?

“她的身份先不要透露出去。”陆砚川起身吩咐下去,接着直奔松鹤院。

承恩公陆拓尚未回府,只有承恩公夫人温蕙在院子里练字,隔着薄薄的明瓦窗,也能看出那身影的温柔。

“行舟来啦。”她温柔地叫着儿子的小字,她放下狼毫,上下打量儿子,笑道,“果然儿大不由娘,船上那么个东西,也值得你带回来?”

陆砚川在画舫上被下药的事没能瞒住承恩公夫妇,温蕙气得险些晕过去,这会儿怒火还没消呢。

“娘,她也是无辜受牵连的。”陆砚川走到母亲身后,替她捏肩捶背,

他给母亲身边的张嬷嬷使了个眼神,张嬷嬷立刻让下人退下,自己守在门边。

眼下没有外人,陆砚川便把方愫的身份告诉母亲,接着道:“买她的人若是不知道方愫的身份,绝不会把她送到我身边。让她在外面待着,只会更危险,不如在儿子身边放着,也好试探二房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离开画舫之后,陆砚川就查过了画舫上的人,顺藤摸瓜查到了二房身上,二房行事不干净,他本想直接给个教训,谁知道冒出个身份敏感的方愫,便先搁置了。

温蕙倒是不在意一个小官之女,不过看着镜子里献宠卖乖的儿子,她忍不住笑话:“一个丫鬟,也值得你花心思费功夫。”

“这不一样!”陆砚川坚定摇头,“要是能把那丫头的事解决了,也算是积德行善,为爹娘增寿祈福。”

“油嘴滑舌!”温蕙瞪了镜子里的儿子一眼,态度也松了。

“谢谢娘。这件事可得娘替儿子保密,不然明儿一早,公府就都传开了!”陆砚川咧嘴一笑,立刻收回狗爪子,转身回霜白院去了,气得温蕙直骂他讨债鬼。

不过这件事确实没有传出去,就连二房都不知道大少爷带了个丫鬟进府。

次日一早,愫愫换上一身青碧的丫鬟衣裳,将自己的要紧东西在褥子下头藏好,这才出门去服侍陆砚川。

霜白院是公府第二大的院子,前世她便是住在霜白院后院,平日里担忧父亲焦急难耐的时候,她都会沿着霜白院的路走一走,对这儿再熟悉不过。

因此,当长乐看见头一回来公府就轻车熟路摸到少爷卧房的愫愫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不是第一次来公府吗?这么快就认识路了?”长乐皱起眉头,满脸难以置信。

“我自幼过目不忘,昨儿偶然瞥了一眼,就记在心里了。”方愫冲他咧嘴一笑,灿若春阳的笑容叫人脸上一红。

陆砚川开门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不知怎的就黑了脸。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方愫立刻收起笑容,低头福身,“奴婢参见大公子。”

她知道公府下人的规矩,做得再好不过。

长乐惊讶地看着她,愣了片刻才想起行礼,“少爷早。”

陆砚川淡漠地掠了一眼长乐,接着看向方愫,“过目不忘?”

“是。”方愫大方承认。

“随我来书房。”陆砚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抬腿就要走。

见他这么利落,方愫的视线不由落在他尚未束冠的墨发上,忍不住道:“少爷,可要先更衣?”

长乐闻言一凛,少爷最讨厌别人帮他做决定了,完了完了,可怜的小丫头第一天就要被撵出去……

陆砚川:“……多嘴!送热水来!”

说罢,他剜了长乐一眼,转身进屋,

长乐笑容古怪地看了眼方愫,又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少爷就这么放过她了?

还有,做错事的是愫愫,您剜的可是我啊!

长乐跟进屋里,心里头委屈得很。

您这是厚此薄彼,您这是重女轻男啊少爷!

陆砚川压根没注意长乐的心思,随手一指方愫,“过来替我束发。”

这下长乐是真愣住了,看向方愫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疑虑。

方愫犹豫道:“奴婢刚来,不懂少爷的喜好,要不让长乐先替少爷束发,让奴婢学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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