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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我惹怒了他,他不会再见我。
可晚膳后,他便传话让我去御书房。
「跪下,为孤研墨。」
他语气冰冷。
烛光摇曳,星星点点映在墙上。
我这才发现,临窗的墙面上挂着一副女子的画像。
那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爱妃,她美吗?」
「太远了,臣妾看不清。」
「凑近去看。」
「美。」
「爱妃可曾见过?」
「不曾。」
「爱妃可真会说笑,你何止见过。」
他唇边的笑令人心颤。
我不明所以。
他的眼神变得遥远。
「她叫闫汐,在猎场救过孤。」
闫汐!闫汐!
我想起来了。
「孤从未见过哪位女子如她般潇洒坚毅。」
「她身上那股劲倒与男子有些相似。」
「因为他本来就是男子!」我打断他。
「爱妃,孤还没剜你眼睛,怎么,这就瞎了吗?」
他认为我在说笑。
「陛下,他是男子。」
「他是迈尔赤部人!」
「胡言乱语。」
他怔了一下,随后开始大笑起来
我转过身,面色严肃。
「严希,年十九,面容清秀,肌肤细腻,迈尔赤部派来盗窃我朝城防图的细作。」
「元清栎,孤不是孩童,你大可不必编这种笑话来哄骗孤。」
「她是昙禄佳部人,她平生最喜蓝色,最爱那西域的雪莲......」
「是她让孤明白什么是爱。」
他还是不信。
言语中带着嘲讽:
「***!你该不会觉得这样说孤就会放过你吧?做梦!」
原来他宣我入宫,只是因为我杀了他爱的男人......
「你错了!他是男子,是细作!他是来窃取情报,夺你江山的贼子!」
啪——
他扬手甩了我一巴掌,我没动也没躲。
「孤是天子,孤不会有错!」
「陛下若不信,可亲自去查。」
他最多疑,我笃定他定会去查。
不出所料,当日他就全查了出来。
只是他不肯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男子,他将所有证据烧成灰烬。
月色清浅,皇宫安静的可怕。
「娘娘,臣只能奉命行事,对不住了......」
赵和京语气里满是同情。
池宇舟命他亲自监理,灌我喝下那汤药。
他说我得了癔症,整日胡言乱语。
他要太医院每日为我制药,夜夜灌药,直到我好了为止。
很快,这件事传到了朝堂。
「皇上正值壮年,臣以为后位空置已久,您应广纳佳丽,绵延子嗣!」
「皇上,您不可专宠汐妃一人,寒了其他朝臣的心呐!」
「皇上,汐妃进宫数月,却仍无子,如今还得了癔病,臣请陛下重新选妃!」
「臣恳请陛下广纳后宫,为我朝开枝散叶!」
他以社稷未稳,百姓难安为借口驳了朝臣。
什么专宠,什么后宫只我一人?
我从前不知他空置后位多年,是为谁而留。
现在我知道了。
那男子才是他的心尖宠......
如今一来,不仅是我,就连爹爹和哥哥也成了其他大臣心中的刺。
弹劾他们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上书。
他是故意为之。
寒冬已过,春夜暖潮浮动。
「清栎!」
林钰清翻窗而入。
「清栎......」
他抿了抿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要走了,是吗?」我问他。
他不答,只是从身后紧紧抱住我。
许久他才出声。
「清栎,那是我的使命,如今战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我不能退。」
我知道,他一身傲骨,赤胆忠心,心中有家国大义,定不会缩在后面做那鼠辈。
「阿兄阿爹他们可还好?」
「好,你放心,无论怎样,我定会护住他们。」
他又说。
「清栎,他们都说你得了癔症。」
「臭皇帝骗你们的。」
「清栎,那银甲太过冰冷,我怕冷,今夜你再抱抱我,好吗?」
说着说着,泪水从他脸庞滑落,颗颗落在我的脖颈。
心中久崩着的那道理智的弦突然断了。
我转身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精瘦的腰。
「你答应过我,要再给我做荷花酥的,你不能食言。」
他眼眶泛红,泪中闪着细碎的光。
只是艰难地说了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