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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后院主房。

奶妈正在抱着千金沈妙,摇晃拨浪鼓逗玩。

“老爷。”

奶妈抱起女婴,送递沈北怀中。

沈妙吱吱呀呀,无忧无虑咯咯笑着。

沈北看着一身红衣,带着银锁,粉雕玉琢,极其可爱的女儿,满脸笑意堆叠,那喜爱之情,浓郁到满溢而出。

“夫人呢?”

沈北一边抓着沈妙的小嫩手,一边问着。

“夫人在药房呢。”

“刚刚坐完月子就闲不住了?”

沈北满脸的匪夷所思,大约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过如此吃惊了。

白晚秋是医家出身,自幼跟着父亲习得医术,辨识草药,开门问诊。

虽然白家不是什么名声在外,赫赫有名的医家。

但在开元城县,也有一定知名度。

白晚秋嫁给沈北后,也不闲着,吃香喝辣的日子不过,阔夫人不当,在镇子上也开了家医馆,倒是造福周边百姓了。

有个头疼脑热,看病也是方便。

“夫人可不是寻常女子。”奶妈接过沈妙,笑着附和说道:“镇子里的百姓谁提起,不得恭恭敬敬念着好。”

沈北摸摸鼻子,他太了解白晚秋的性格,简直就是上一世的女强人。

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模版。

也就是白晚秋不是修士,否则肯定支起半边天。

对于白晚秋自己的事业,沈北没什么二话,都是支持的。

恰在此时,管家在外面喊了一声。

沈北转头说道:“照顾好**,我出门一趟。”

“老爷放心,沈家待我不薄,**就是我的天。”

沈北点点头,转身离开。

......

沈北离开宅院,后面跟着管家牵着马。

小镇只有一条笔直的大街,除了过往的商队,稀稀拉拉只有不多的百姓匆匆路过。

本地人见了沈北,都会停下脚步问好。

毕竟,镇子上但凡是农户,有一半的人都租着沈家田地刨食吃。

而沈北没什么架子,也会停下来闲聊几句。

路过镇子上的医馆。

医馆内有几个病人,或是面黄肌瘦,或是脸色青白。

疾病缠身之人。

沈北抬步走了进去。

“相公你怎么来了?”

白晚秋正在柜台后面配药,见了沈北,连忙放下称,想要招呼丫鬟沏茶。

沈北压压手:“路过,不用那么麻烦。”

说着,沈北还帮忙包装配好的草药,系上绳结。

“你这刚刚出月子,就闲不住,可不对,没把我放在心上啊。”

沈北意味深长的说着。

白晚秋暗中掐了一下沈北手背,脸色绯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还敢顶嘴”沈北板着脸:“信不信晚上回家,我顶你的嘴?”

白晚秋眼角眉梢流露出一股小狐狸的妩媚来:“晚上给你,一边待着去。”

说着便转身继续抓药。

沈北压抑一个月的本能躁动情绪忽然像是被蒸发掉了,激动的不行。

就喜欢白晚秋这性格,不用多暗示,她就懂了。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这才是性格契合,难得红尘佳音。

“对了。”

白晚秋转头悄悄说道:“家父那边传来消息,好像最近不太平,想让我们去开元县住些时日,你看?”

沈北自然能听懂,无非就是暴民闹腾。

沈北顿了顿,口气却不慌不忙:“即便去开元县城路途也安宁,落草为寇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怕沈妙出事。”

“咱们这边宅院已经加固,应该没什么事。”

白晚秋略略提声,用一贯好声好气的强调劝起来:“全家上上下下二十多口,流民何其多?”

沈北声音里透着冷硬的威严:“相信我,区区流民,敢对你们娘俩不利,我必将其挫骨扬灰!”

白晚秋看着沈北的表态,忽有一种豪迈万丈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坐月子的时日,白晚秋也听闻沈北的一举一动,整天在练武场举石锁。

她更是知道,沈北以前有过求武入道的失败经历。

但现在......

怎么看着好像手上有活了?

白晚秋也不便说什么,虽然她性格不服输,但对待自己是相公,还是言听计从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沈妙是我们的孩子,不可出事。”白晚秋语重心长的说着。

沈北说:“心放在肚子里。我下乡看看田地。”

“注意点安全。”

白晚秋站在门口,目光沈北离开。

......

片刻后。

沈北就带着管家和一个家丁向着谷口方向而去。

从镇子到谷口只有八里地,出了谷口就是下河村,那里临着冷水河,有全县最好的田亩。

若是再不下雨,下河村恐怕就是整个开元县为数不多有收成的村子了。

离开镇子,入眼就是一片亮晃晃的黄色。

路是黄的,树是黄的,山也是黄的,田也是黄的,连风都是黄的。

沈北骑着马,看着田间地头,眉毛就舒展过。

管家牵着马,每路过一块田地,便嘟嘟囔囔:

“这家跑了,地都荒了。”

“这家还算勤奋,还在浇水,但干的也是力不从心。”

“我听下面的农户反应,害怕自己种出来的粮食还未吃上,便被暴民抢了,做了他人嫁衣。”

......

沈北听着管家絮絮叨叨,有点烦躁。

王老七从他父亲那辈就开始做管家,兢兢业业,对于沈家的一切,比沈北都上心。

按照上一世的说法,就是一个自己花钱开WPS超级会员的顶级牛马工作狂。

作为管家,王老七是合格的。

此时的沈北口吻中隐隐地透露着宛如烟雾般的虚无感:“兵荒马乱,人心惶惶,连最勤奋的农户都消极躺平,这地界定然是不太平了。”

话音刚落。

忽然来了团风,卷起黄朦朦的沙尘,糊了沈北一脸。

沈北连吐了好几口,才吐光了嘴里的土。

结果管家递上来的软巾,沈北抹了把脸,从马上跳下来,走到路两旁的地里,伸手在田里用力挖了几下,挖出的全是干土,土垄上的禾苗已经全枯。

沈北撑着双膝、艰难地站了起来,管家赶紧过来扶住。

沈北喘了几口气,问:“租户家里的情况都怎么样?”

王老七口气有几分凄凉:“老爷,前年还只是热了些,去年雨水就没多少了,田里歉收朝廷又没减赋,各家各户不只吃光了存粮,多多少少都还欠了咱们一些粮。今年看这样子多半要绝收,但咱们家存粮也不多了,恐怕要死人......”

沈北问道:“县里也不打算赈灾是吧?”

“这个没有消息,但前些日子师爷说的加税,倒是来了。”

管家继续说道:“咱们这里地处偏远,旨意是到得最晚,其它地方早半个月圣旨就到了。”

“一时间处处民怨沸腾,本来年景就不好,这棵稻草压下来,自然有许多人眼见活不下去,就开始琢磨其它的活路去了。”

开元县城这地界和其他地区没什么不同。

没事则罢,一片祥和。

最多就是村子和村子之间械斗,码头火拼之类。

一旦有事......

会完美诠释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地方自古以来就没有肯老老实实饿死的良民。

沈北摸摸面上灰尘,从容淡定:“走吧,去下河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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