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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前世奶娘将我和他儿子调包。

他是丞相府的嫡少爷,我是马厩的贱奴。

他迎娶长公主做驸马,而我被配农妇。

后来敌国入侵,嫡少爷因当朝驸马身份,被敌军绑走,受尽折磨。

我娘子是流落在外的将军之女,一朝回家,我凭借将军举荐,身入军营,功名利禄在身,荣华一世。

再次醒来,他在丞相府长跪不起,不愿再娶公主。

还想让我这个真少爷替他送死。

他不知道,我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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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丞相府的嫡少爷正跪在堂前,声声泣血。

他坦言自己只是奶娘的孩子,刚刚挨打的我,才是丞相府的嫡少爷,他想要回到原来的生活。

我扶着被藤条抽肿的后背,冷笑一声,知道谢玉祁应该和我一样,重生回来了。

他说,他罪该万死,平白无故夺走我十多年的富贵人生,无论如何这迎娶公主的大事,他已经不敢去想了。

丞相见亲手养大的儿子不是自己的,自然震怒,封锁了整个府邸,亲自彻查当年之事。

罪魁祸首奶娘在一通审讯后,交代了一切,随后用三尺白绫了却了性命。

而谢玉祁深明大义,自小被丞相府视为明玉,竟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进宫的姐姐谢蕊听说家中变故,匆匆赶来为谢玉祁说情。

「这一切都是奶娘做的恶,玉祁也是被摆布的棋子。」

「我与玉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早已经胜似亲姐弟,就算他如今身份大白,也已是孤苦一人,我可不忍心他落入农家成为贱民!」

说着谢蕊冷冷地朝我瞥了一眼:「迎娶公主绝非儿戏,谢清为仆十多载,怕是脑子空空,若是在公主府出点什么差错,这可是灭族的大罪,我建议不如将错就错。」

丞相夫人慈祥地看着跪着面前的谢玉祁,立刻道:「如此也好,可是清儿后半生也不能毁了!」

「不过一介农妇,拿几两银子打发算了,指不定她跪下来感恩戴德。」

谢蕊毫不留情看我:「谢清既已经重拾身份,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不如搬进明堂,我们丞相府绝不会亏待了他。」

我冷笑,还真是我的好姐姐。

明堂是什么地方?那里除了冰冷的牌位,常年看不到一个人,那就是一座无形的牢狱。

只有家族犯了严重错误的人,才会被禁足在明堂思过,我何错之有?

难道仅仅我才是丞相府的嫡少爷?

我的好姐姐,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我的后半生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上一世公主病体缠身,在城破之际却也战至最后一刻,不愧为陛下最喜爱的女儿。

而我那岳丈一家虽抓住机会,平步青云,成为一国宰辅之后,毫不犹豫地冷落了我这个一直冲锋陷阵的女婿。

我娘子为了和离,使尽手段,对我百般**,甚至设计害我,叫我死于非命。

谢玉祁只看到我在人前的尊荣富贵,殊不知我也在黑暗中沉沦,所以现在他又想再次夺走我的人生。

他语气哽咽:「阿姐待玉祁的好,玉祁如何能报?」

「这些年,我在丞相府生活富足,享尽父亲、母亲和姐姐的宠爱,如今身世大白,我怎么能再夺走谢清该得的?」

「谢清这十多年受尽苦楚,也该享享清福了,不然玉祁良心难安!」

「我的好玉祁,母亲没有白疼你,你如此深明大义,真是苦了你!」丞相夫人心疼地安慰他。

「你既然开口,为父也不再勉强,就依了你的心思。」堂前威严的丞相谢安也开口。

「我的好弟弟,让你受苦了!」谢蕊一脸担忧,连忙上前扶起跪着的谢玉祁。

她扶起跪地的谢玉祁,让他入座,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一下我这个亲弟弟,似乎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谢蕊又说,既然谢玉祁自愿不做驸马,此事就这样,但让他迎娶一介农妇,她绝不同意。

她弟弟谢玉祁金尊玉贵,才华横溢,自然该配高门贵女,将来也该入仕为官,为圣上效力。

待过了这段风声,她定要亲自为他选一门亲事。

这话一出,谢玉祁立即拒绝了。

他依旧大义凛然地说,一切回归原位,丞相府才能化险为夷。

于是,我恢复了丞相府嫡少爷的身份,即将迎娶公主,而谢玉祁也将如愿迎娶了上辈子那个农妇。

为了三日后,我能顺利迎娶公主,丞相府安排了两个忠心老仆,专门教导我一些规矩缛节,从世家公子的言行举止教起,方方面面让我学了通透。

其实他是怕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丞相府的颜面。

从始至终,就没有一个人关心我,是否愿意这门婚事,更没人担忧我进入公主府行差踏错,就会丢了命。

在他们眼里,我从一个卑微的贱民,一跃成为丞相府的嫡少爷,未来更是尊贵的驸马爷,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这一切都是丞相府的恩惠,是谢玉祁的大义成全,我要对他们感恩戴德,我必须听由他们摆布。

大婚的日子很快来临。

出门前,谢玉祁趾高气扬地对我说:「记住,这婚事是本少爷施舍给你的。」

「别以为你娶了公主,将来就会得到什么,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完,他看了眼我的婚服,一脸的厌恶。

我明白他的意思,既有避免前世悲惨命运的窃喜,又有娶乡下农妇的不甘。

公主婚礼乃是国家大事,普天同庆,看着公主朝我伸来的柔荑,不由得心中一动,伸手牵住了她。

而谢玉祁只能在一旁人群中嫉妒地看着我,他身旁的农妇揪住他耳朵逼他回家干活。

我知道谢玉祁看着这一切,内心的不平衡早已无法压制,故意放话嘲讽我。

不过他不知道,前世将军府能有如此风光,全都是我的谋划,不然凭借将军府一众莽夫,又怎会有此风骨?圣上又如何多看他们一眼。

连站队皇子这件事,也是我多番提点,让他们有了准备。

皇帝忌惮功高震主,更不许朝臣与皇子有牵连,庙堂之上尔虞我诈,没有我,我那位岳丈又怎能稳居镇国大将军之位?

吉时已到,迎亲队伍已在门外敲锣打鼓,只等我出府。

公主体弱多病,我需得提早些出发迎亲,公主府门前是二皇子一众人等候。

前世在我与将军府的辅助下,二皇子夺嫡成功,成了离国新皇。

二皇子和公主一母同胞,如今不过十五岁,却已气度不凡,举手投足尽显皇家风范。

从公主府到丞相府,所有礼节皆按古制规矩执行,然而临到上轿时,却出了差错。

按照离国礼仪,凡婚约嫁娶,都要由兄弟或姐妹亲自同路,表明兄弟一心。

可这节骨眼上,同来公主府的谢蕊竟不知去向。

丞相动怒,公主入府岂可儿戏,马上派遣奴才去寻找。

很快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在丞相耳边嘀咕了几声,丞相先怒后又无可奈何。

他瞧了一圈,将二房管事叫到跟前,让他指派了一个堂姐来完成仪式。

我知道这又是谢玉祁的伎俩,故意在这关键时刻搞点幺蛾子,将护弟狂魔谢蕊支走。

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我,让我在人前出丑,叫公主对我没有好印象。

看来他还是不甘心。

二皇子也没计较太多,见仪式完毕也就打道回府。

我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虽然谢玉祁使小手段,我终究还是迎娶了公主。

锣鼓喧天,两侧百姓欢声笑语,花轿也慢慢进入了谢府。

我笑了,我的人生终于要改写了。

前世我身份低微,自然是没有见过公主真容。

不过后来将军府与二皇子交往密切,我频繁出入皇宫,对于那位殉国的公主,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

她生来体弱多病,嫁给丞相府嫡少爷,虽是皇帝想要拉拢权臣的手段,更多的是出于冲喜的目的。

只是这谢玉祁野心极大,进门后根本不关心公主的身体,公主体弱无法行房事,他便不安分地在公主府中与侍女**。

甚至插手朝政,结党营私。

公主发现此事后,很快就气得一病不起了,皇帝震怒,命令太医署彻查此事。

谢玉祁的那些暗中勾当也暴露,皇后下令将公主接走,叫谢玉祁滚回谢家。

也正是在公主府上下一片混乱时,蛮子奸细潜入,恰好掳走了倒霉蛋谢玉祁,叫他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久敌国破城,京城半数沦陷,公主以身殉国,下场更是万分凄惨。

我思虑再三,想要改变这一切,必然先救好病弱的公主。

公主是改变我命运的第一环,也是最重要一点。

婚房内,烛火通明,我知道公主正躺在宫帐的床边等我。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公主,公主呼吸微微急促,昂头看着我,像是在等待什么那般,甚至有些犹豫想掀开盖头看看我。

「哪有女子自己掀红盖头的?」我含笑道。

我拿来玉如意挑下公主的盖头,红烛映得公主柔眸似水:「你是丞相府的嫡少爷?」

「回殿下,我叫谢清。」

「你娶我,多少有些朝堂平衡的缘故,不过只要你明理善德,没人可以在公主府欺负你。」

「多谢殿下厚爱!」

公主有些羞怯地低下头,绯红了脸。

想起前世也是洞房花烛夜,那位农妇却不许我碰她分毫,命令我跪在床边为她洗脚捏脚,折辱了我一整夜。

次日更是赶我劈柴下地,与全家一起折磨我,更与她的兄长联手让我吃苦头,让我受尽苦楚。

她那位兄长丑恶嘴脸还历历在目,他说自己是宰相根苗,说如果我好好伺候他,将来还能赏我一口饭吃。

说罢他一口浓痰吐到我脸上。

悲惨前世,历历在目,想到这些如今都由谢玉祁承受,他恐怕要气得发疯。

「你发什么呆呢?我脸上没花吧?」公主没好气问道。

「殿下恕罪,我仰慕殿下已久,第一次见得真容,不免有些失神。」

这话我没撒谎,公主可谓国色天香,不知前世谢玉祁那小子如何瞎了眼,竟对如此美人视而不见。

公主闻言略不自在,美眸中闪过一丝凄哀:「你知道,我身子弱,太医说我无法生育,就算这样你还......」

我握住她的手微笑:「公主下嫁于臣,臣本就荣耀万分,只惶恐明珠蒙尘,哪里会有如此想法。」

翌日,皇后凤驾莅临公主府。

公主一夜劳累,已经再次昏睡过去了,我吩咐下人不许叫醒她,独自前去迎接。

按照离国礼仪,我向皇后行了大礼。

皇后看我的眼神很满意:「此次婚礼仓促,今天母后来就是特意赏赐你的,公主体弱,免不得以后你多照顾。」

随行的宫女太监将赏赐纷纷摆开,差点连大厅都放不了。

寒暄几句后,皇后又去内屋看了公主,公主还没有醒来,不过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劳累,休息了而已。

临走前,皇后让我好生照顾公主,说以后少不得我的好处。

「你们既夫妻,应该明白公主的重要,你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公主的身体就看你照顾了。」

「新婚燕尔,切不可让公主过于劳累!」

我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马上应了下来。

只有公主在,我地位才能稳固,更何况我还要改命。

皇后刚走不久,管事便来通报谢蕊来了,说要我出去见她。

我怒而冷笑,我的姐姐昨天让我难堪,今天又闻着味过来,不用猜,准没好事。

还让我这个新朝驸马亲自去见她,真是好大的威风,我直接无视。

管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让她改日再来。

谢蕊气得不轻,不过也不敢在公主门前放肆,黑着脸悻悻地离开了。

我站在楼上看见她吃瘪,不由得冷笑,往后的日子还长。

午时公主醒来,宫女们准备了一大堆膳食,令人食指大动。

我当了十多年小厮,没吃过这些山珍海味。

碍于规矩,我陪着公主慢条斯理地用膳,没有丝毫逾越。

见公主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些汤羹,我便给她盛了些清淡的肉食。

「殿下要不要尝尝?整天吃点汤羹如何受得了。」

公主苦着脸:「我久病在身,御医要我尽量少沾荤腥。」

「御医都只敢保守治疗,我看殿**弱很大原因就是吃食,若是整日清汤寡水,只会更加虚弱。」

「驸马对医术有所研究?」

「臣不懂什么医术,只是见惯了底层百姓饥寒交迫的样子。」

「没想到驸马还能心系百姓,我就听你一回,好好吃上一吃。」

谁能想到,堂堂离国公主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听我一言,便主动尝了一些。

看得一众宫人目瞪口呆,宫人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公主一个眼神逼退了。

膳后,公主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还随我到院子里小逛了一圈,才回屋休息。

我正打算在府里走动,顺便熟悉一下这里的宫殿布局。

一个宫人便匆匆地跑来,禀告我说丞相夫人和谢蕊登门拜访。

我笑了,还真是贼心不死。

我倒要看看,这次上门又要折腾些什么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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