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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对着电话,极力压着哭腔:「喂喂!大成!」

我看着下面幽黑的一楼楼梯口。

好像看着恐怖的地狱深渊。

我不管不顾的拍打着三楼的门。

我知道里面住着一个喜欢熬夜的网游少年。

上一次重生,那个开门声又关上的就是他。

「开门,开门!」

「让我们进去好不好?」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可回答我的,只有我自己声音的回响。

正当我决心殊死一搏,大不了再死一次的时候。

楼下居然远远的传来打斗声。

我妈迅速把我搂在怀里,我俩惊疑的看着楼下,却都没有勇气走下去。

声控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很快,随着几声痛苦的闷哼。

一切归于死寂。

楼道的声控灯,似乎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黑暗。

死一样的黑暗。

11

我和我妈互相不说话,看向对方。

我去拉她的手,才发现她抖的像筛糠。

刚才在楼上面对凶犯时。

出事时,她为给我争取一线生机,死死抱住凶犯大腿,被锤成肉泥时。

她死死握着刮鱼刀,不让那人拔出刺到我身上时。

我都从未见她露出那样害怕胆怯的表情。

我和我妈被一种无言的不安和预感逼的快疯。

世界的声音好像停止。

一直到警车的鸣叫声,打破了一切。

一群穿着制服的叔叔冲向楼道。

光明降临。

我和我妈终于鼓足勇气,走下台阶。

我们也终于看清了楼梯口的场景。

满地是血。

那个影子一样的恶徒,浑身窟窿,奄奄一息,抽搐着喘气。

而血泊里躺着的,那个一动不动的。

是我爸。

双目圆睁,茂密黝黑的头发被浸润在红色液体中。

怎么会这样?

12

我妈强撑着一口气,一直到我爸从抢救室推出来。

被宣告伤重过度,确认死亡。

我妈终于昏死了过去。

她的脊梁一夜间,塌了。

两个凶犯,一个在重症监护室,没熬几天就死了。

一个全身百分之六十的特重度烫伤,生不如死,还要面临法律制裁。

这两人是一对父子。

爸爸开着冷冻车,每天往菜市场送鱼。

在我家楼下杀人的凶犯,是儿子。

是天生超雄。

被杀的女人,是他的亲生妈妈。

他爸知道自己儿子大错已铸,不但没有选择报警,还在儿子选择杀人灭口时,选择协助。

他原本准备在儿子杀了目击者后,就开着停在小区的冷冻车,直接把儿子藏起来。

这也是重生前,为什么凶犯可以原地消失,警方十年都没找到人的原因。

可后来发现,我和我妈居然安然无恙的下了楼。

猜测自己儿子出了事,就决定,替儿子灭口。

他在 ICU 时,警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他哭着说:「我是他爸啊,我不能看着他死。」

「我没办法啊,我没办法。」

那我爸呢,我的爸爸,谁来还给我。

13

无限循环停止了。

整整半年,我每天晚上,坐在窗台,同一个位置。

不同闭上眼睛,再默念祈祷,睁眼。

可是,渴望的重生,再也没有来。

我出现了强烈的自杀倾向。

嘴巴里,却不断嚷嚷着,我要重生。

心理医生诊断我得了创伤应激。

建议我就诊精神科,住院治疗。

我一次次尝试割腕,又被救活。

那半年,我妈老了十岁,她的头发开始变得花白。

我絮絮叨叨和我妈说,我重生过,重生过很多次。

我还说,重生前,我爸没死。

我要救活我妈。

也要救活我爸。

可我又好怕,怕我真死了,如果没有重生,没有启动。

那我妈一下失去我爸和我,她该怎么办!

我爸的离世,彷佛抽走了她的魂魄。

我妈每次只是抱着我哭。

又过了半年的一天,当我咬着牙决心面对一切,不让我妈再担心时。

却发现,我妈竟失神的坐在了阳台上,双腿放在外面,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我彻底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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