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碧辉煌的宫殿,肃穆庄严的禁卫军,谦卑俯首的太监宫女。
范葙乖乖的站在裴烨的身后,看着这只有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一幕。
天下至尊的帝王身穿明黄的龙袍,头戴皇冠,五旬年纪,眼神无光,下颚长须,懒懒的靠向龙椅背后,任由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唇枪舌剑。
裴烨站在一干朝臣的最前方,双手束立,身着朝服的他比平时多了官威,他一直保持沉默,微微低垂的眼帘,让人看不到他的情绪,但是跟在他身后的范葙知道,身前的人已经很压抑了,感觉有一股子怒火就要汹涌而出。
争议的主题本是从西三岭援兵开始,渐渐的就掺入了南部防堤大坝的修建,以及东边航运港口的开设,可以说是杂乱无章。
看着一个个看上去余威显赫的朝廷大员们,犹如那菜市场的大妈们一样,脸红赤膊,龇牙呲目的样子,范葙感叹,看来这当***易啊,尤其是当个皇帝也不容易。
不是说天子一怒,尸横遍野吗?
怎么这些人好似没有看到天子的烦躁和不爽呢?
直到一道八百里加急再度传入宫中,一个满身是血,胸前还穿透着一只箭的兵士进入朝堂,带血的请援书还来不及呈上,就已经气绝身亡,只是一直睁着的双眸,还有着未能完成使命的不甘。
范葙看好戏的心情受到了剧创,想到和平年代里那些为国为民的战士,她这心里闷闷的发痛,热泪已经忍不住的涌出眼眶。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看向帝王,都这个时候了,难道帝王还不知道继续优柔寡断带来的后果吗?
且不说城池沦丧,还会有多少这个国家的边防将士血洒疆场,多少家庭会因此失去了他们的儿子、夫君和父亲。
可是......
她看到了什么?
帝王眼中出现的是浓浓的不加掩饰的嫌弃,好似那在大殿上亡命的军士玷污了这高贵的一切,并没有帝君该有的感恩和体恤。
这样的帝王,这样的朝堂,又怎么会长久?
范葙真为那些还在拼命守卫边疆的将士们不值,也为朝堂上一心为国为民的朝臣们寒心。
说不出什么滋味,范葙本不该有这些情绪的,这本就不是属于她的地方,可是亲眼所见,她又如何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不知不觉的拽紧了裴烨的胳膊,滚烫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
本打算忍一忍就下朝回府的裴烨,突然感受到了左胳膊传来一种被拽紧的感觉,温热的液体滴落他手臂上的触感那么的真实。
怎么回事?
他的身边明明没有任何人靠近,他还不留痕迹的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屋顶,并没有发现任何人隐匿的踪迹,再说就算有人在屋顶隐匿,那液体落下来,也不可能还有温度。
就算裴烨胸有沟壑,此刻也是后脑抽抽。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有人在他的身边,结果显示都是他想多了,但是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如此明显,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皇上,此乃为国捐躯的英烈,自当厚葬重赏......”总算有人站出来说了一句人话,身为兵部尚书的范承汀眸光沉痛,声音暗哑,身为人臣,谁不想遇明君,为忠臣,可是......
“皇上,还请皇上速速决断,派兵支援西三岭,否则林家军就完了......”兵部尚书范承汀俯首请命。
“皇上英明,请皇上圣裁......”满朝文武难得的没有争吵,齐齐跪地请命。
裴烨只感觉自己的左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就算不痛,但是依旧能感受到那份激动。
温热的液体已经没有了,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似乎能感受到那一份忐忑和期待。
“爱卿意下如何?”却不想当今帝王却把话题转到了裴烨身上,大殿之上只有裴烨还站的直直的。
面对裴烨,帝王的视线里满满的信任和尊重,完全没有之前的那一份漫不经心和目中无人的尊贵。
“臣提议:由梁国章率兵五万即刻开拔......”这话一出,裴烨觉得胳膊上的力道一松,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一个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念头:“臣率五万,押送军需随后跟上。”
裴烨话一出,满朝皆惊。
皇帝是诧异加激越。
原本跪着的大臣们则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裴烨,说不上是感激还是担忧,讲不明是高兴还是悲哀,很是复杂。
“求皇上赐旨。”随着裴烨一跪,文武大臣全数附和请命。
下一刻,征西大将军梁国章率五万大军开拔支援西三岭的消息传遍京城,百姓们纷纷主动带上瓜果干粮为将士们送行。
九门提督裴烨大人亲自押送辎重的消息一出,百姓们是又惊又惧,但是莫名的心中反倒一定,这西征军的将士们的给不是少不了的了。
向来静谧的都督府,此刻也多了几分紧促和急迫。
押运辎重,可不是儿戏,更何况,出门行军打仗,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幕僚也好,侍卫也罢,无不在最短的时间内做着最为妥善的安排和准备。
当事人裴烨反倒是一身轻松的由着手下人忙活,只是去感受身边那种......感受。
好似已经不存在了一般,这反倒让他觉得心情不爽。
他已经习惯了运筹帷幄的方式,突然有什么不受控制,甚至是全然的未知,这让他的脾性受到了挑战。
“西突兀就算再骁勇善战,左不过是有勇无谋之徒,本都督去不去都可......”突然裴烨叫停了一切,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语,但是无人敢说,更无人敢质疑。
站在不远处,看着人们忙忙碌碌的范葙突然听到这一句,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茬了,怎么这个时候,裴烨会有反悔的意思呢?
可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做戏,他不会真是反悔了吧?
那辎重谁送?
那后援谁去做?
他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不是说圣旨不可违吗?
可是看着已经回归正常速度的人们,范葙知道他没说笑,不由憋闷,看了看那并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的人,他怎么能这样?
可是自己能做什么?
除了无奈还能做什么?
只是看看正悠闲端起茶杯的人,恶从胆边生,明知自己去拽人家袖子,想让人家出丑的举动很是幼稚,但是她还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