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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栖春山(2)

缘分这个字,向来天定,比如十五岁时的我,坐在槐树遮蔽的窗口羡许邻家大姐姐的优美舞姿时,也不曾想过有一日,会成为声名显赫的女明星。

又譬如我第一次见时安砚时,被他那双孤寂淡漠的眼吸引,亦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纠葛半生。

2008年的夏天,空前欢闹,年初广州火车站的阴影尚未散去,奥运会前的准备如火如荼地开始,彩色电视机上充斥着汶川灾后重建。

那时人们安居乐业,幸福安康,还不知晓金融危机为何物,亦不知在一年后,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浪潮正无差别地攻击每一个地球村村民。

那一年的我,正是二十岁的时候,刚步入大学两年,青涩尚未褪去,上学之余,在外接群演和平面模特单子,又赶上我妈车祸住院,时安砚会和我命运交错,也源于这段狼狈又特殊的日子。

当我第四次找到传媒公司,要求他们结算拖欠我两个项目的工资时,负责人一杯水把我从头到脚浇透。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没钱,没钱,连本都没收回来,哪来的闲钱给你发工资!”

社会不会给你时间成长,只会在某一刻狠狠给你一击,让你骨头连着筋脉一同被这段,然后昭告全世界,欢迎你进入社会这个“炼狱”。

我哭的涕泗横流,崩溃地告诉负责人,我妈住院了,需要钱,希望他能高抬贵手帮帮我。

负责人随手一指,“要赚快钱,就去对面卖,一天好几万,别来我这里烦我!”

在脆弱无助的二十岁,我深切明白了眼泪是最无用的示弱武器。

我被负责人推搡着撞出玻璃门,跌倒在台阶上时,一道清润的嗓音从身旁幽幽地传来。

“这么大个人了,欺负小姑娘,臊不臊?”

男人白净的手臂挡着玻璃门才没让我手被门夹住,那双狭长清亮的眼在我身上浅浅掠过,他像是刚结束一场会议,身上沾染着一股工作后颓然的气息,抬脚抵住门,双手插兜极为懒散地看向负责人。

彼时学生气极重的我还不会分辨什么是名牌,也不知道他腰间皮带上的logo要我好几年的学费。

“给钱。”

他只开口说了两个字,裹着浓重的冷意。

负责人像是认识他,头缩地跟乌龟似的,连连道歉。

我一张一张数着好不容易到手的工资,不多,却能让我妈撑过这段时间,我低头,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倒把他的脸照的多了几分柔和,我才得空看清他的容貌,标志的五官,深邃地有些偏欧美的长相,不由自主地问了句,“你也是演员吗?”

他似乎是被我的问题逗笑了,唇角轻弯,反问我,“你是演员?”

“不是,我是学导演的,只是出来**。”

“这样啊......”他摸了一根烟点上,猩红的烟头随风一点一点向指尖聚拢,他说:“这家传媒公司快倒闭了,下次**的时候多做做背调,别再被骗。”

二十岁时的惊鸿一瞥,他就像是救世主一样忽然光临我的世界,那时候的人生太简单,简单到忽略了爱情,学业和柴米油盐的生活耗费了大半的精力,后来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时安砚一直在展现在他的与众不同。

可惜当时的我单纯到冒泡,天真地以为人只分为有钱人和穷人,等我真正明白阶层的桎梏时,已经和他纠缠了数年。

可当时的我,正是最心高气傲、视尊尊教诲为毒药的年纪,我坚定地认为,会和他有以后。

至于后来,跌的头破血流,不得已被迫跪在长阶前,三步一叩首,妄求神明的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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