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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明显与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天差地别,她得先了解了解现下的情况。

陆迩鼻腔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

镇定下来,刚要试探着开口,“我——嘶!”嘴唇干裂缺水粘黏在一起,骤然的撕扯让她低呼出声。

李文凤正好送了护士走进来,见状赶忙制止她:“诶~~,先别说话,大娘给你倒点水润润嘴。”

哈!陆迩听到李文凤的话,当下的第一反应,竟是觉得这下不用再烦恼该怎么称呼面前的人了。

果然,这种时候静观其变是对的。

李文凤弯腰从床底拎出个印着红花的圆筒状大水瓶,陆迩的目光顺着她的手,看着她拔掉瓶塞,瓶口涌出一股热气,哗啦啦,水被倒进一个白色带手柄的——大碗?

这应该是个碗吧?

水有些烫,李文凤把暖瓶放回床底,打开床边的柜子,又拿出来一个大碗,黄色的,两个碗交替把水倒来倒去。

就这么倒了十几下,正准备递给陆迩,李文凤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

脸上浮起笑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包,乐呵呵地说:“昨天来的时候我专门带了点红糖,差点忘了,给你们俩冲个糖水喝!”

听到糖水,陆迩看到男孩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糖是金贵东西,看来这家人也是普通百姓了。

两个搪瓷饭缸,李文凤端着其中一个对陆凌说:“圆圆,这次给你少冲了点,妹妹生病了,让妹妹多喝点啊。”

圆圆?男孩儿叫圆圆,应该是乳名吧。

陆凌盯着李文凤正搅拌的糖水,艰难移开视线,坚定地说:“我不喝,都给妹妹喝,妹妹喝了好得快。”

陆迩对甜食也没有多钟爱,她小时候也很少能吃到糖,但和糖相比,能吃饱,最好是能吃到肉,这才是当时她所盼望的。

不过现在,她就算说出来自己不喜欢,估计也没人信。

糖,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爱呢?

她现在的身体太虚弱,李文凤帮着用手托着“大碗”,陆迩手没劲儿,虚虚地抓着手柄,吨吨吨喝了几大口。

耳边听到他们俩人的对话,这个有手柄的东西叫“饭缸”。

果然名副其实,“缸”这个字听着就很能装,非常实用。

大半饭缸的糖水陆迩喝了一半,她的胃似乎也被唤醒,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陆迩僵住,低着头,耳朵瞬间红了,此时房间里正好没人说话了,这声音就格外明显。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忘了先去打点儿饭,从昨天到现在你还没吃饭呢!”

李文凤松手,饭缸被陆迩两只手抱在身前,着急忙慌又从柜子里拿出俩手提的铝制饭盒,还特意叮嘱陆凌:“圆圆,你看着点妹妹啊,别乱跑,有事去找对面的护士,记住没?”

陆凌挺挺小胸膛,说:“我才不会乱跑呢!”

“好了,好了,我先去打饭了,估计你们爸妈等会儿就过来了。”她说完就急匆匆出去了。

陆迩面前的饭缸里还有一半的糖水,想了想,推给陆凌,说:“哥哥,太多了我喝不完,你帮喝了吧。”

叫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哥哥”,陆迩现在是毫无心理负担,毕竟以后还得一直叫下去。

陆凌认为自己是个爱护妹妹,有担当的好哥哥,怎么能喝妹妹的糖水呢,他坚决不肯。

“不行,我不能喝。”

可他的眼睛却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又一眼。

陆迩看着有些好笑,又假装喝了两口,说:“哥哥,我实在喝不了了!”

他这才“勉强”帮陆迩喝了。

陆迩听大娘刚说两人的父母要来了,看来这是亲兄妹,但对她来说,未知越来越多了。

“哥哥,大娘去哪打饭了?”陆迩斟酌地问出来,也幸好现在只有她和男孩儿两人。

陆凌放下饭缸,歪了歪脑袋,说:“好像是食堂,我也没去过,早上听隔壁房间的老奶奶说的。”

他脸朝着隔壁的方向,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双臂张开,对着陆迩比划。

“小二,你知道吗?县医院可大了!有三层楼呢!而且它的楼好长好长,比咱们公社的卫生所大多了,比公社办公大院的两层小楼还气派呢!我听护士阿姨说这里是几年前新建的呢!”

陆迩装着惊讶,又一副求知的模样看着男孩儿,心想,看来男孩儿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那她的好奇可以放心的展现了。

而且男孩儿确实是个好的问询对象,接下来自己刚开个头,他就把她想知道的消息基本都透露出来了。

原主和男孩儿竟是一对龙凤胎,上月刚过了六岁生日。

兄妹俩平时都在乡下陆家住着,父母每周休息的时候回去看他们,也会带他们回家属楼住。

这周陆爸去省城了,陆妈还要上班住在娘家,原主中暑高烧了两天,烧得迷迷糊糊。陆爸昨天刚从省城回来,就回乡下接孩子,结果就看到——

最后陆爸抱着原主坐着拖拉机到了县医院,幸好,因为医生说了,再迟点就救不过来。

陆迩心下叹气,但,原主还是不在了啊......

陆爸在面粉厂上班,陆妈在纺织厂,陆迩听到这儿,脑海中自然而然出现了,她曾经见过的粮店布坊的工人模样,心想,还好,都是有营生的有进项的,一家至少吃穿不愁。

陆爸昨天晚上在医院守着,到早上陆迩虽然没醒,但烧退下来些,他这才放心下来去接陆妈了。

“公社卫生所”、“护士”“拖拉机”,这些词陆迩都很陌生,但想到男孩儿叫“护士”的那个女子,还有“医院”这个词,她猜想这里应该是医馆。

这里与她见过的医馆完全不同,上半面墙都是煞白煞白的,下面又是绿油油,窗上竟也用的大块透亮的琉璃窗。

陆迩目光透过窗户,凝视着微微颤动的树梢,一只麻雀躲在下面乘凉。

她突然有个疑问,原主生病的时候,虽然父母不在家,那家里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

一个中暑怎么会拖得这么严重呢?大娘大伯呢?爷爷奶奶呢?会不会有什么内情?

陆迩越想越多,就差在脑中排一出家庭纠葛的大戏了!正准备问问男孩家里其他人都有谁......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忽然响起一阵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不一会儿,病房门再次被猛地推开,一个挺着肚子的年轻女人,扒着门框,愣愣地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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