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的糖就这么被扔掉了,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心里恨死沈渊了!
我不理沈渊了。
他给我摘的野果我赌气拿去喂小鸡。
他给我熬的鱼汤我故意打翻在地。
他也不生气,用又黑又粗的手刮了刮我的鼻子说:
「小样儿,还挺倔!不就是糖吗?哥哥去给你挣!」
那年的农忙时节,沈渊拼了命干活。
盲婆家原本的那几分薄田被人霸了去,后来沈渊大了些背着盲婆到村委会闹了好几回才把那几分田要了回来。
所以沈渊格外珍惜那些田地,不肯浪费分毫。
他觉得田里的庄稼长起来了,我们就不会挨饿了。
他没日没夜地干,把自己家的庄稼抢收完,他就去做小工。
手脚麻利又不偷懒的沈渊成了十里八村最抢手的小工。
那段时间他白天夜里都不回家。
好几天过去了,我不生他气了。
我开始想他了,总是缠着盲婆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盲婆笑话我说:「你哥要是离家远了,你不得哭死啊!」
得不到准确的答案,我就搬张小凳子坐在家门口,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村口。
没有等到沈渊,黄叔却来了。
这次,他掏出了两颗糖递到我面前。
黄叔把糖果往我鼻子一放,我就能闻见甜滋滋的奶香味。
我吧唧了一下口水,眼都看直了。
「婵儿,你跟我回家,我给你糖吃。」黄叔笑咧咧地说。
他边说着,边抓起我露在外面的白花花的小手臂,来回地摸。
沈渊把我养得很好,从来不肯让我跟他去田里干活。
所以我的小手臂又白又嫩,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样。
连黄叔都说:「婵儿的小手臂真是馋人呢!」
不懂事的我觉得黄叔是在夸我,美滋滋地任由他蹭着我的胳膊跟着他走。
走到半道上刚好就碰见了扛着锄头回来的沈渊。
我很高兴,正想跳着跑过去,他却黑了脸。
他的目光落在黄叔牵着我的手上。
他把锄头用力锄进土里,一把扯过我,冲黄叔嚷嚷:
「你再敢靠近我妹,信不信我一锄头锄死你?」
我很纳闷,黄叔只是想给我吃糖而已,沈渊为什么要这么凶。
我扁着嘴带着哭腔说:「黄叔是好人,他是要给我糖吃!」
「你给我闭嘴!」他很凶地说。
一段时间不见,沈渊又长高了。
直起腰来都快跟黄叔一样高了。
他本就黑的脸更黑了,本就瘦的手臂却鼓起了一块块的肌肉。
手里的锄头一用力都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洞。
连黄叔都吓了一激灵,他骂了一句便逃命般地走了。
黄叔走远,沈渊却打了我一巴掌。
「吃吃吃,你就那么好吃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扔到我面前,
「好吃鬼,我让你一次吃个够!」
我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他却撕开一颗又一颗的糖塞进我嘴里。
「婵儿,你记住,糖是甜,可有些人的心是黑的!
「别人给你一颗糖你就要跟别人走,那长大了别人给你一沓钱你是不是都要把自己给卖了?
「你给我记住了,除了我没人会无缘无故给你甜头的!
「你以后再敢随便吃人东西、随便跟人走,我就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