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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寥的月光下,我听见我妈亲口承认:「要不是她非要报警,我和你爸也不会动了杀心。」

我静静凝视着我妈冷漠的面孔,心底的厌恶又增了一分。

「她的女儿就该死,谁让她偷吃羊肉,羊肉是我们家的大忌。」

「你姐做得没错,这种人就该死。」我妈语气坚定,面容仿若修罗。

其实,我爸和我妈一直是我姐的信徒。

表面上,他们恨女不成器。

背地里,他们可是姐姐的好帮手。

凡是忤逆过姐姐的人,这些年无一例外都遭遇过不幸。

村里的长舌妇吴婶,只因当众奚落过姐姐一回。

第二天晚上就被人在梦中断了舌头,从此成了哑巴。

听说那晚,吴婶睡得极沉,连绵剧痛都没能让她睁开眼。

这让我想起了我爸妈杀猪时用的百醉散,只需要小小一粒,就能让一头几百斤的猪动弹不得。

而这百醉散是我爸妈研制的独门秘方,从不外传。

所以,吴婶的舌头是被谁断的,我心知肚明。

当然,表妹的死,我爸妈也在其中掺和了一脚。

我爸车技极好,再陡的路都难不住他。

可偏偏那天表妹重伤,我爸的车子愣是开不快,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表妹咽气的最后一刻,我爸妈不仅没有悲痛,反而都勾着嘴角。

那是一种相当愉悦的神色。

在我被姐姐生生折断十根脚趾的场景中也同样出现过。

当初,我只是不小心在姐姐的羊庙里插了一根断香,就被姐姐污蔑成罪大恶极。

亲生父母恍若蛇蝎,纷纷龇牙咧嘴,指着我骂:「断香是对羊女的折辱,更是对神灵的折辱。」

他们说:「要知道你是这种货色,当初就该把你饿死,免除后患。」

那时正值冬天,我脚掌上的伤烂了长,长了烂。

稍微一用力,鞋子里就鲜血淋漓。

为了减少疼痛,我只能艰难地跪爬行走。

但即便如此小心翼翼,却还是招来了姐姐又一顿责骂。

她怪我洗的衣裳不干净,说上面沾染了缠脚布的血腥味。

寒冬腊月,她让我将她的衣服手洗五十遍。

还说自己贵为「羊女」,身上衣物必须整洁。

犹记得,我跪在冰面上顶着寒风用通红的手指一遍遍搓洗衣裳时,我姐正惬意坐在屋子里,开着足足的暖气,悠闲地给买来的小羊崽剪指甲。

我爸妈则热络地在厨房给小羊崽准备吃食。

预备给它养得膘肥体壮后,来年春天放生在深山里,还它们自由。

如此温馨幸福的一幕,只多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我。

想来只觉心酸和不甘。

夜里,我姐又开始「嗷」「嗷」喊疼。

我妈率先跑过去掀开她身上的黑羊皮,发现姐姐的脚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这就是黑巴掌的厉害之处。

它会一点点侵蚀人的身体,先腐外皮,再腐骨肉。

慢慢地,再深入脏腑,直到人溃败身亡。

见此情景,我妈心疼得流起了眼泪。

她开始抱怨王婆的方子不管用,害姐姐白白受罪。

我则是默不作声蹲在爸爸的房间里,细心给他裹好黑羊皮。

我爸脸上的黑巴掌印已经扩散开,疼痛让爸爸止不住打颤。

难以想象,曾经威武雄壮的爸爸,此刻柔弱得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

夜风吹袭,我妈和姐姐的耳语不经意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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