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玦在背后催我了。

“曦儿，你动手吧，我不会怪你的，记着刀要横着，不然会卡到肋骨上，刺不穿心脏。”

我捧着墨怀的脸，吻上了他干涸开裂的嘴唇。

“墨怀，下辈子你早点来找我好吗？”

我们早些相遇，不要有别人，只要我和你，彼此深深相爱的两个人就够了。

“好，曦儿，下辈子我一定早早娶你回家！”墨怀吻着我的眼泪。

我们头贴着头，哭了又笑，像疯了一样。

“墨怀，他让我在你和孩子之间选一个呢。”最后一次吧，让我再撒娇抱抱你。

“我知道，你杀了我，和孩子好好活下去。”

“墨怀，你怎么这么傻？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我举起了匕首。

“再见了，墨怀。”

25.

我用尽全部力气把匕首狠狠地捅进了自己的身体。

墨怀，原谅我先走一步了，我和孩子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痛！撕心裂肺的痛。

闭上眼睛之前，最后看到的是裴玦惊慌失措的脸。

既然我成了他的执念，这个死结解不开，那我离开便是了，大家都可以解脱了。

恍惚中，我又见到了母妃，她年轻美丽满头珠翠，坐在荷花池边微笑着朝我招手。

“曦儿，来，到娘这来。”

我跌跌撞撞朝她奔去，可母妃却狞笑了起来。

她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进冰冷的池水里。

“都怪你！我一生的不幸都是因为你！先是你父皇强娶我入宫，生了你这个孽障，后是你那个相好的太监亲手杀死了我，都是你的错！！！”

水侵入我的鼻子嘴巴，我挣扎着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喊着母妃。

过了不知多久，空气重新回到我的肺里，我猛地咳了起来，睁开了眼睛。

没有母妃，没有荷花池，泪流满面的我躺在大红的喜床上，床旁是眼底乌青的裴玦。

他见我醒来，如释重负，攥着我冰凉的手抵在脑门上。

太医为我请了脉，说我脱离了危险，现在需要安心静养。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那上边现在多了条狰狞的伤疤，我知道我的孩子已经没了。

我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什么却没死成。

“你就那么爱他么？宁可对自己下手也舍不得伤他半分？”

我闭上眼，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去回应。

裴玦无奈离开了。

26.

没多久宫人推来了轮椅上的宝钗姑姑。

她已经醒来，却落下了很重的毛病，口眼歪斜，说话吐字不清，伺候她的宫女时不时擦擦她的口水。

宝钗姑姑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

她望着我一个劲的流泪，嘴里发出含糊不明的呜咽。

我这个不省心的小主子啊，总是让姑姑这么惦记。

我的食欲越来越差，整宿整宿的失眠，坐在床边看月亮落下，再看太阳升起。

除了宝钗姑姑，任何人我都不理不看。

可即便是这样，姑姑也还是离开了我。

她悄悄打破了茶壶，夜里割了腕，宫人早上去叫她起床的时候，人还睁着眼睛，却已经凉透了。

姑姑看得出我是因为她才被裴玦禁锢，她不想再强迫我做任何事情了，她到死都那么的爱我啊。

姑姑的丧事办的体面隆重。

她陪着我母妃进宫，深宫中是母妃唯一的情感寄托和倾诉对象。

后来我出生，她又像半个娘一样养我育我。

我去北齐和亲，姑姑心疼却从不在我面前掉眼泪，直到我和墨怀两情相悦，姑姑才放下心来过了几年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