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一对母子被押送进来。
“振国！”
“爹！”
熟悉的声音让肖振国从剧痛中清醒过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母子。
“我不是命人将你们送出城了吗！”肖振国瞬间就明白董子昊的用意。
这对母子是用来威胁他的，实在是无耻至极！
见他们被堵上嘴，肖振国看向那冷戾的身影。
“董子昊，我没骗你，不信的话就派人去戏院看看。”
“如今你少夫人的残骸还在那一片废墟之中。”
空中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雨，隐约有加大的趋势。
城东大戏院。
往日庄严、精致的戏楼，如今只剩一片废墟。
“雨势越来越大，大家都抓紧点。”
李副将带着众人在废墟中搜寻着，并将找出的残骸小心辨认。
士兵将一具具烧的不成人形的尸体抬出来，摆在大街上。
董子昊并不相信他的霜儿会变成一具毫无声息躺在这片废墟之下。
可他真实的身体反应骗不了人。
每次士兵找到一具残骸，他都慌乱如麻。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雨中，只有那双攥紧的拳头泄露出紧张又不安的情绪。
数十名士兵清理了半天，终于理出了戏台的一角。
董子昊的目光紧紧盯着，浑身都湿透了，可他仍不顾下属的劝阻执意站在戏院前。
突然，他眸光一凝。
“找到少夫人了！”
“少夫人在这里。”
戏台的大半场景展露眼前，地上躺着一个身影，随着身上的房梁瓦砾被揭开。
一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烧得焦灼难辨的尸体，散发出刺鼻、难闻的烧焦气息。
曾经那般貌美、温和的女人，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众人纷纷别开眼，不忍心再看下去。
雨势变大，仿佛在冲刷着这世间的一切污垢。
董子昊一动不动。
他不敢上前。
这一刻他好像回到半年前，上海滩沦陷的时候。
一样的大雨，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心境。
只是那时候她还活着的迹象那么明显，让他有迹可循。
可是现在呢。
空气闷热，一道闪电劈下，轰隆的雷声瞬间将董子昊惊醒。
他终于动了。
“少帅……”李副将语气艰涩。
董子昊沉默不语，他蹲下身体正欲掀开白布。
却被李副将阻止：“少帅，少夫人的尸体被烧的……极其严重。”
“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董子昊垂眼，避开他的手，却在揭开之际又停住了。
这下连李副将这种粗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鼻尖泛酸。
他从小就跟在董子昊身边，是为数不多了解他的人。
董子昊向来干脆果断，哪怕是当年与他感情深厚的奶娘被枪杀在眼前，他也能镇定自若的先去抹了敌军的脖子再给她收尸。
如今却……
李副将湿红的目光落到他轻微颤抖的手上。
这并不像他。
董子昊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胆小，他思绪杂乱无章。
如果这人就是杜霜，那该怎么办？
他头痛欲裂，茫然无措。
可万一不是呢？
如果不是，那她又会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