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了我的手往她家跑：「哎呀，浑身都湿透了，天那么冷，会感冒的。先去我家烤烤火。」

她的手心很暖，拉着我一边走一边叨叨：「你谁家的孩子怎么在河边玩水，学校还没放假吧，你怎么没去上学？」

上学要交书杂费，生父生母舍不得这个钱。

我八岁了，不上学是违反国家政策的。

村长不知道找过我父母多少回。

生母摊手：「她自己不愿意去学校，我有什么法子？」

村长问我真的不想去上学吗？

生父正在抽水烟，喉咙发出呜噜噜的响声。

这声音比平常响亮急促，是对我的警告。

我只好跟村长说：「我喜欢待在家。」

村长其实也明白是我父母的原因。

但都是一个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也不好插手我家里的事情。

只好叹着气走了。

夏姨一直跟我说话：「你家在哪？换了衣服我送你回家，别让爸妈担心。」

提起父母，我突然想起芋头也掉进了水里。

我打了个激灵，挣脱夏姨的手要回河里捞芋头。

他们赶集回来如果发现芋头没了，会把我打死。

夏姨看我急匆匆跑回河边，伸手在河里摸索，一头雾水：「你在干嘛？」

我一边抽泣一边说：「芋头掉进了水里，我爸是黄老四。」

毫无逻辑的两句话。

夏姨一下子就明白了。

黄老四粗暴又不讲理，周围的人都知道。

「你是二妞盼娣？」

我点点头。

她沉默了一会，还是把我拉起来：「先去我家换了衣服再说。」

夏姨拿她的衣服帮我换，看见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疤痕。

她抱着瑟瑟发抖的我，红了眼眶。

换好衣服，我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在一个白得耀眼的房间里，手上输着点滴。

楼道有人在讲话。

我生母的声音清晰传进我耳内：「她吃点药就行了，谁让你送医院来的。你送来的医药费你交，我们没钱。」

一如既往。

不是关心我身体怎么样。

只是担心我会花她的钱。

另外一个是夏姨的声音：「医药费我给，你进去看看她吧，孩子怪可怜的。」

「哎哟，我哪有时间，家里等着我回去煮饭呢。」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夏姨进来看我，摸着我的头叹气。

我闭着眼，假装还没醒。

我并不觉得难过，已经习惯了。

三天之后夏姨把我送回家。

我的咳嗽还没好，生母让姐姐和弟弟进里屋：「快进去，可别把你们给传染了。」

然后扔给我一袋洗衣粉，让我把衣服洗了。

夏姨气不过：「她才刚出院，怎么能碰凉水呢？」

生母理所当然的样子：「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娇气，她不洗谁洗。」

「夏姨，我已经好了，你回家吧。」

她再不走，等下生父回来，我怕她会被我生父骂。

我挽起袖子准备洗衣服。

夏姨抢过洗衣粉把我护在身后：「你们要是不想要盼娣就给我吧，我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