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路人递给我一张纸巾,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路人笑着跟我说:「小姑娘,不知道你遇到什么难事,但是今天阳光很灿烂,试着笑一笑吧。」
那就试一下吧。
如果爸爸知道我快死了。
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心软呢。
我拨了他的电话。
很久才接通。
我轻轻地说:「爸爸,过几天我十八岁生日,你可以陪我过吗?」
我语气很平静,没有以往假装的针锋相对。
我渴望彼此能以父女的身份。
好好谈一谈。
但是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很忙,没空。」
「如果我快死了呢?」
爸爸,能救我的只有你了。
爸爸沉默几秒,突然笑了:「死了好,就当是给你妈偿命了。」
最后一丝霞光隐入天边之际。
我听到的这句话。
拉着我一同坠入黑暗。
生命倒计时前一天。
我去妈妈墓前跟她告别。
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你的牺牲。
但是我真的尽力了。
从墓园回家的路上。
经过爸爸工作的地方。
他是一名法医,也许获得了什么嘉奖,正被同事簇拥着,要他请吃饭。
我低着头走路。
他眼尖的同事看见我,跟我打招呼:「小盛夏,你爸请吃饭,一起去呀。」
爸爸看了我一眼。
彼此目光相遇不过一瞬,又漫不经心移开。
像两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他冷冷地说:「她不去,要复习功课。」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现在正是暑假。
而我也已经高三毕业了。
他的车从我身边驶过,一秒也没有停顿。
我心里也不再起波澜。
我慢慢走着。
走到唯一的一个朋友楼下。
看着他窗前的灯光。
默默跟他告别。
因为没有娘,爹又不爱。
顾沐婷还不断地在同学面前拱火,说我欺负她。
所以同学们都不喜欢我,说我心眼小,容不下失去爸妈而被逼寄住在我家的表妹。
只有阿庆愿意相信我。
他擦掉我书本上凌霸者去死的字迹。
鼓励我说:「盛夏,报复贱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过得比她好,你成绩那么好,考个国内第一学府不是问题,你出人头地之日,便是她自乱阵脚之时。」
但是很抱歉,我等不到榜上有名的时候了。
那么阿庆。
我祝你。
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