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绾依表情有些松动，将酒杯接过：“酒里没有毒，白术就能解。”
程敬霖看着她，与数年前别无二致的脸。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见过你。”
“我派人去凌家打听过，你父亲说你身体不好，不在京中。”
“你生了什么病，是因为我吗？”
程敬霖说一句话都要休息一会儿，脸色也愈发苍白。
但仍然牢牢地盯住凌绾依，像是看到失而复得的珍宝。
凌绾依被他的眼神烫伤，却又很快冷静下来。
程敬霖的真心不值钱。
程敬霖察觉到凌绾依的情绪变化，试探地想要握住她的手。
却凌绾依动作极快地避开：“和你没关系。”
程敬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抱歉，是我失礼了。”
“我不想看到你。”
“看到你只会让我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让我想起自己的无知。”
“程敬霖，你不用再作出这样深情的样子，我不会信你第三次。”
凌绾依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程敬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和身上的痛一起发作。
眼前发昏，程敬霖想起那时候凌绾依每天都会接受的“惩罚”。
她应该比自己更痛吧。
身后目睹了一切的侍卫裴检，压低了声音：“需要属下为您去寻解药吗。”
程敬霖快速调整了呼吸，挺直了身子：“不必了。”
他应该要痛一次的，他要比凌绾依痛千倍万倍，才能弥补。
……
宫宴结束之后便是中秋。
程敬霖已经被封了晋王，在京中有了自已的宅子。
只和已经成了贵妃的母亲吃了一顿饭就出宫去。
程敬霖坐在马车里，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凌绾依。
上一世的中秋她都会偷偷溜了家宴，来宫里找他。
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皇上子嗣众多，根本记不起还有他这号人。
即使偶然间想起，问上一句，也会被皇后搪塞过去。
中秋御膳房总会备下足量的月饼点心分到各宫。
但是给程敬霖的这一份却会被人半路截去。
或者被他宫里的侍卫宫女私吞。
这个时候，凌绾依就会像个炮仗一样咋咋唬唬地出现。
提溜着一大食盒的点心出现。
他的中秋团圆夜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凌绾依填满。
可是，那时候的他却以为凌绾依是一种炫耀、示威。
他在无意中撞破了凌绾依在书上记录，趁她不备，他将书藏了起来。
凌绾依心大，一挥手说改日再来，就出宫去了。
程敬霖看着书册上熟悉的字迹，还有关于自己结局的记录。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凌绾依经常看着他出神……
凌绾依望向他时眼里的悲伤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是同情。
她不存在于在这个世界，只当他是一个话本里的人物。
她对他好，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程敬霖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将书册放好，在凌绾依第二天来的时候问她：“你会离开我吗？”
“绾依，不管我做出什么，你会都不走的，是吗？”
凌绾依露出熟悉的哄孩子一样的笑，她说：“不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程敬霖并不相信凌绾依的这句承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随时可以离开。
而自己怎么也困不住她。
“绾依，我想称帝，我不想再受人欺辱。”
凌绾依慌乱地捂住他的嘴，难得严肃：“好，我会帮你。”
程敬霖觉得凌绾依是这个世界的修复师。
程敬霖想的是，只要他改变命运，只要剧情不一样地发展下去，凌绾依就不得不留在他身边。
可tຊ是他错了，凌绾依最后还是走了。
遍体鳞伤地离开了。
突然，裴检的惊呼声将程敬霖从回忆中拉回。
“殿下，我瞧见了凌姑娘！”